寒光剑影,剑锋所指之处,长戟不能近其身半步。周语叶的功夫确实了得,大戟士也不能将他如何。
远处的那个将军人物眉头一皱。
时间再一点一滴的过去,对方援军将至,此次追杀的任务很可能会就此失败。这个将军的目光中寒芒一闪,他忽然轻喝道。“上弓矢。”周围的一排将士纷纷换武器,张弓拉起。
随之,数十箭矢在周语叶的视野里不断变大。
再然后,周语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全身武艺尽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原有的力量。而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抱着他,躺在他身边,告诉他,这一睡一醒间竟已匆匆过了十年!
紫檀玉归散。大陆神药之首。
其实是两味药,当日援兵忽至,周语叶重伤即将死去之时,是景国然用玉归散救了他,但玉归散只能让人不死,却无法将人救回。而十年后,景国然从豫州偷来了神药中的第二味紫檀散,方才让周语叶彻底醒来。只是却也因此引发了十年前的州域之战。
大陆上近乎所有的势力都不知道。
这两个州域之间的战争。
只是因为这神药中的一味而已。
……
周语叶讲的这个故事有些离奇,他并非将故事中的所有事情真实说出来。只是在向张暮讲述的过程中,将周语叶替换成了衫山一郎。将娈童的身份变成了忠诚部下。
有些事,不想去讲,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这么多年过去,岁月中的沧桑让他很有体会,也让他明白,人是会变的。
周语叶是衫山一郎,可衫山一郎却不是周语叶。
这种一朝十年,物是人非的感觉,谁能明白?
张暮一边听着故事,一边将眉头蹙起,紫檀玉归散的神奇让他叹惋,但他却还有疑问。衫山一郎的故事与十年前那场战争的隐秘,都被眼前这个姓周的姑娘向他诉说着。
“豫州中的紫檀散就这么好偷吗?”
闻言,周语叶眯着眼,笑了一下。
“自然不好偷,当年偷出来,是因为有人相助。”
张暮皱眉,他正在夹菜的那双筷子停了一下。“有人相助?这样隐秘的事情也会有旁人知道吗?”
周语叶摇头。
“不知道,景国然曾对衫山一郎说,这个人虽然没有显现,但他感觉的到,因为当年豫州追捕神药的时候,很多人都被半路而下,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势力相助。”
张暮的眼睛眯了一下。
“是豫州里的其他势力?”
周语叶有些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张暮得到这个答案有些诧异。
“当年景国然也是这么说的。你与他的结论一摸一样。”
张暮笑了一下。他把筷子放在一旁,然后目光看着眼前散发着惊人魅力的周语叶。
“我能问你三个问题吗?”
周语叶笑着点点头。不同于张暮的淡然,他的神情,一直都很清淡。
“第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周语叶。”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语叶的脸上有一种很奇怪的神色。
张暮轻笑的摇摇头,他是想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显然这个女人并不想告诉他。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周语叶又笑了。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那你知道为什么夏侯霖会帮你吗?”
闻言,张暮一愣,为什么?他自然知道,因为夏侯霖有事要向他请求。但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意思呢?同样有事请求吗?他不懂。
“什么意思?”
“后路而已。”
张暮眉头一挑。“你要离开衫山一郎?”
周语叶忍不住笑了一下,却是没再对这句话说什么。就算张暮绞尽脑汁,恐怕也想不到周语叶与衫山一郎之间的关系。他此时的脑海里,也确实有一种雾水。张暮只能把这个女人归结到神秘的那一类。凭他所知道的东西,实在无法推断太多,也无法理解太多。
“我想我现在应该走了。”这个时候周语叶忽然站起身,向着对面的张暮笑道。
“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故事如此,为什么衫山一郎还要背叛景国然?”
周语叶转过身,正在旋梯走去,闻言,他顿了一下。银白色的绸缎长衫与长发相映,绝色的人影让整个上南楼里都哑然无语。
“你喜欢做一只笼子里的观赏鸟吗?”
“恩?”张暮一愣。
周语叶忽然轻声笑了一下,他偏过头,向张暮的身后指了指。“我倒觉得你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说罢,他离楼而去,在走出上南楼的时候,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阳光倾泻在他的身上,仿佛在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目光吸引。
“夏侯霖,你的眼光确实不错,只是世事无常,你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而在上南楼中的张暮,听到周语叶的话语,回头看去,却发现夏侯均满面寒霜的站在那里。她的目光里有一种喷火般的愤怒。
“张暮,你就是个白痴!”又是一个让上南楼里都可以听见的声音响起。说罢,转身又离去。
张暮眨着眼睛。
他突然发现夏侯均就如同刚才那个女人一样。
让人不懂。
……
夜色慢慢降临。
张暮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夏侯均的气总算莫名其妙的消了。但他自己却还有很多思绪。今天那个神秘的周语叶,说出了许多隐秘,十年前战争的缘由,还有衫山一郎这个人的往事。都让他不觉的陷入某种沉思。
一条一条未解的谜团,张暮开始梳理。
齐家大张旗鼓的意义,荀智阳与南斯的所图,今日周语叶话语中的含义,夏侯霖想要自己做的事,还有最近冒出的一个很敏感的时间,十年前。
齐家家主十年前死亡,荀智阳、南斯十年前升将军,十年前的那一味神药,十年前的州域战争。
种种事情,似乎都在往十年前上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暮有些隐约的感觉到,这个让夏侯霖、衫山一郎、景国然三人都不得不钻的局,似乎与十年前有关系。可莫非有人能布出十年的局?
他被这个有些惊悚的想法弄得一笑。
“怎么可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这可是十年,整整十年的局。
“睡吧……”张暮有些自言自语的将烛火吹灭,然后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窗外,月色明亮。
清冷的银辉色普照在大地上,一时无比寂静。
好像在宣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