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袁世凯根本没有抽上两口。他现在心烦意乱,几乎已经到了大发脾气的临界点。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人,分别是陆宗舆、陆建章、赵秉钧、杨士琦,这四个人脸色各有不同。赵秉钧的脸色最为难看,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就好像正在被人从精神进行毒打。
曹汝霖进来之后,原本还打算向众人问好,能在这间办公室里坐着的人,远远要比外面大厅那些小角色值得讨好。不过刚刚开口还没发出声音来,袁世凯却冷着声音先一步问了道:“润田,东交民巷那边都谈好了吗?”
曹汝霖一脸无奈,只好快步走到了大总统面前,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取出了一份文件。他一边将文件递了过去,一边说道:“五国银行团已经拟定了一份草稿,汇丰银行和东方汇理银行联名向德国、俄国、比利时合计募集四百五十三万英镑的贷款,横滨正金银行拟定一百二十二万英镑的贷款……”
袁世凯打断了曹汝霖的话,瞪着眼睛说道:“合计连一千万都不到?”
曹汝霖有些尴尬,连忙说道:“陆总长还在东交民巷跟外国人进一步谈判。周总长让卑职先回来告知进展,他还说这份贷款草稿相比之下是对我们中国最有利的。只需要以直隶一省盐税及海关税抵押即可,可免其他代价。”
总理赵秉钧叹了一口气,急促的道:“六百万不到这也太少了一些,上个月我与五国代表谈的时候,已经强调过至少要维持在前清实业借款的数额之上呀。”
袁世凯回过头来瞪了赵秉钧一眼,火气十足的道:“你还有脸说?让你办一桩简单的事,你竟然搞得这么复杂,害的我要在这几天之内办妥借款!要是没你这个灾星,我还能跟洋鬼子们周旋的更久一些,犯得着让他们白宰一刀?”
赵秉钧赶紧低下头,一番委屈难耐的样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气死我,真是气死我了。”袁世凯一副怒火难耐,他顿了顿之后转向曹汝霖说道,“你现在再去一趟东交民巷,告诉陆征祥和周学熙,无论如何给我借到两千五百万,而且这个月月底之前要拿到第一期款项。”
一旁其他人听完袁世凯的话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两千五百万英镑的借款,而且还是在谈判不利的情况下,这要抵押多少国家财政收入项目呀!
曹汝霖虽然没有其他人那般巨大反应,可是还是有些迟疑,小心翼翼的试问了道:“大总统,洋人现在知道中国出了乱子,您现在一口气又要借这么多钱,只怕他们肯定会坐地抬价,要不然先以一千万为限吧……”
袁世凯“哼”了一声,怒道:“你懂什么?借一千万到手只有六百万,这次若不大手笔一举拔出那些余孽,只怕洋人不会再借款了。你照我的话去办就是,让陆征祥一定在两天之内给我谈妥这件事!”
曹汝霖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收拾了公文包匆匆的离去了。对于他来说,袁大总统能抬高借款数额至两千五百万,也意味着自己在洋人面前的地位会拔高到相应的位置,何乐而不为?
曹汝霖走后,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四个人都不再说话。
袁世凯端起了办公桌上早已经凉了的一碗人参鹿茸珍珠羹,一口气喝了光了下去。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慢吞吞的转向了赵秉钧,是时候解决一下宋教仁的事情了。赵秉钧偷偷的看了袁世凯一眼,却被袁世凯的目光吓得一阵心寒,他心中越来越发毛,知道自此彻底完了。
“智庵,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事都不用用脑子?”袁世凯嗓音不是很大。
“大总统阁下,这次事情确有委屈之处呀。”赵秉钧连忙解释道。
“委屈?你还有委屈了?”袁世凯瞪着眼睛喝问道。
“大总统阁下,从始至终我一直遵照的是您的意思行事,可是……”
袁世凯暴躁了起来,狠狠的锤了一下办公桌,震翻了桌面上的不少东西。他大骂道:“这个老东西,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去杀宋教仁的?你瞎了狗眼还是聋了狗耳,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杀宋教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叫你去给宋教仁一点教训,派人去制造一下丑闻,或者半夜冲进他的家里恐吓一下。我有说杀了他吗?”
赵秉钧吓了一跳,同时心中也很委屈,他吞吞吐吐的说道:“大总统息怒。我确实是这么安排的,可是上海那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误理解成了刺杀。这件事我是交给洪述祖负责,或许他那边……”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袁世凯脸色难看到极点,洪述祖是他六姨太的弟弟,能到总统府秘书厅任职全靠了这层关系,现在赵秉钧又把责任推到了洪述祖身上,这不是越来越让自己难以撇清了?他肥胖的身躯剧烈颤动着,情绪沸腾不已,可是这个时候实在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事已成定局,再怎么骂都是废话,根本无济于事,现在全国上下都认为是北洋政府行刺宋教仁,真是百口莫辩。
“你,明天辞职,回去养老了吧。”他生硬的说道。
“是,是……多谢大总统……”赵秉钧叹了一口气,心中无限惆怅又有诸多委屈,他知道袁世凯顾虑洪述祖的亲戚关系,所以不会追查洪述祖的过错,只怕黑锅全部都得由自己来背了。尽管他越想越生气,这件事肯定坏在洪述祖这环节上,自己可是严格遵照总统的吩咐交代下去的,十之**是洪述祖故意篡改了意思。可是没办法,袁世凯要保洪述祖不单单是因为亲戚,更重要的是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