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把心底里那股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压下,而后一脸笃定地道:“回大人话,小民确定就是官府给我们下的劳役令,那天来我们村子宣布此令的,正是每次县衙收税都会亲自过来的县主簿。”
一想到之前高主簿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想到被他仗着身怀伟力,如同捏死蝼蚁一般杀死的同村发小,李威眼中便闪过一道愤恨的光芒,忍不住把当天村里发生的事告诉了陆晨。
陆晨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这么静静地听他说完。
刚死里逃生的百姓们也回想起了自己被征发劳役的悲惨遭遇。
想到世道如此艰难,想到一個个曾经被压迫致死的至亲好友,不由悲上心头,掩面痛哭起来。
听着百姓们悲戚无比的哭声,一众禹州卫眼中原本的自豪和莫名的喜悦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后集体默然。
这些百姓,也是他们的父老乡亲啊,如今竟过得如此悲苦…
明明身体如此瘦弱,连走路都如此困难,甚至连一捆柴火都挑不起,却要自带口粮长途跋涉去往气象愈发恶劣的天门江大坝,去干那比砍柴挑水重无数倍的活。
那可是连他们这些身强体壮的忠勇之士都倍感着力的苦力活啊!
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这一刻,无论是底层的大头兵还是百户千户军官,对突然让自己前往坝区平息水患的任务的排斥,竟莫名小了许多。
甚至有人觉得让他们这些身强体壮的行伍之人去做这些事,乃是应有之义。
他们终究是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还没有铁石心肠,而是会为他人共情的人。
等到李威再次跪下哭诉的时候,陆晨才缓缓抬起头。
“本官知道了。”
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
紧接着,伴随一道破风声,两个身着衙门差服,肥头大耳的身影突然从半空落下,最后重重地砸在陆晨跟前不远处。
与此同时,方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陆晨身旁,一如他去时那般,来无影去无踪。
“大人,卑下幸不辱命!”
陆晨看了他一眼。
“辛苦你了。”
方玉再次躬身,而后退到一边。
李威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看向地上那两个正哀嚎不已的身影,在看清他们的脸后,顿时两眼一瞪,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那两人,不是之前时常欺辱他们这些劳役,故意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探路的官差还能是谁?
‘居然…真的把他们捉过来了,而且还这么快!’
李威抬起头,看向陆晨。
在李威和一众百姓震惊的目光中,陆晨缓缓打马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两个鼻青脸肿,身上满是泥泞的衙差。
两人很快便察觉到了战马的靠近,顿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一骨碌爬起来,而后跪伏在地,也顾不得看清周围的情况,直接求饶道:“大王饶命,各位好汉饶命!小的家中有纹银两百两,愿意修书一封给家中婆娘,让其取银两来献与大王,最多三日定能送来,求大王莫要杀了小的!”
“俺也一样!”
显然,两人是把陆晨等人当成了某个山寨的山大王,想要花钱求命,破财免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