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出刺史府时,家丁早已安排好了轿子在外面等候,一路无话,打尖客栈,无事到天明。
次日,李彦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读圣贤之书,安心等待严溪三天后调查的结果。
见李彦低调如此,严溪等也放下心事,一面派人四面八方调查造势,一面暗中聘请能手将惠州的账目做得难看些。
严溪倒是会做事,每次事情有发展,或者有难处,都会第一时间向李彦汇报,事情等到了结果,或是疑难得到了解决,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李彦。这样做的目的倒不是在显功,而是要让李彦觉得一切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不过,李彦似乎并不怎么关心,每当严溪说得口干舌燥,李彦却看也不看一眼他,两眼定定地盯着书本,津津有味地看着,看到精彩之处,甚至摇头晃脑地念起来,让严溪尴尬不已。
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李彦如此玩忽职守,但他是宰相,当朝的辅政大臣,而严溪虽然在惠州是地头蛇,却不过四品上下,因此说话时谨小慎微。
吸取了第一天的教训,现在严溪的每次来见李彦之前,都是将想说的话背熟了,又思考了李彦可能会问出的问题,周全了答案,才来李彦的门。只是,李彦从来没有问过他问题。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晚上。
严溪一如既往地说着,不过这次李彦倒是没有看书,而是改喝茶了,每次严溪讲一段,李彦点一次头,似乎在很认真地听。
“讲完了?”李彦问道。
“回禀大人,调查事宜已经全部完成,正在整理,明天会有一个具体的结果给到您!”严溪说着,又从袖子内拿出一张宣纸,双手捧着递给李彦,道:“这是一份简单的目录,请大人过目!”
李彦伸手结果,细细地看着,严溪已经将调查的具体内容以及几个重要的结论都罗列了出来,并给出了一些概括性的建议。
看完之后,李彦也不得不佩服严溪的能力,单单只是这么一小张纸,李彦已经能窥视整个调查的全貌,且一些重点都已勾勒出来,也都是李彦想看到的。
“做得不错!”李彦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事情能够做得如此细致,且让人十分舒服,李彦是自叹弗如。
“下官不敢,小小的一个蝗灾竟造成如此严重的损失,是下官所未曾预料到的,身为一州之父母官,这是严重的失职,请大人降罪!”严溪战战兢兢地从座椅上滑了下来,跪在李彦身前,恳切道。
李彦心内撇一撇嘴,没想到简简单单地一句话被严溪随兴发挥,竟反将他一军。
李彦若是安抚,也就是原谅了严溪的失职,到时候要秋后算账,便会落人口舌,若是不安抚,他严溪该做的工作也都做了,有过失并不推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李彦总不能赶尽杀绝吧。
“嗯!”李彦挥一挥手,道:“天色已晚,刺史大人先回去忙你的,明天将结果交过来就是了。”
李彦耍了个太极,先是“嗯”的一声回答了严溪的话,不过答案并不明确,后面干脆下逐客令。严溪听了,心内一紧,他这话的目的,“将军”倒还在其次,主要是想看看李彦的对自己的态度。
刚才李彦的回答,给了严溪一个明显的暗示,就是:对于他,李彦还不怎么信任,至少有所保留。
………
严溪一路回去,心内都在想着一个问题:李彦凭什么不信任自己,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只是,凭着这三天来的调查结果,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就是一向嚣张的布政使,也安静得很,并没有给自己填麻烦。
“大人,事有反常,必为妖!”倒是管家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严溪点点头,对管家道:“将所有人都叫过来,本官有事情要说。”
管家的动作并不快,毕竟年纪到了,脚步不灵便,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所有惠州城内的官员都到齐了。因为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甚至在家里也不卸下官服,时刻等待严溪的召唤。
“什么?”当所有人听完严溪的决定,都惊讶得合不拢嘴,心里都暗道,却谁也不敢做声。
“本官思来想去,唯有布政使是一个隐患!从前布政使,无论本官做什么,总会出来吹毛求疵,这次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不见他露面,太过反常!”严溪缓缓道。
“不错,以属下之见,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布政使正在已经索罗到了一些重要的证据,准备在关键的时刻给我们之命的一击,另一种可能就是,布政使已经联系上了宰相大人…”司理参军袁进接着道。
司理参军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