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送走六月阳光,御清锋马不停蹄地赶回公会驻地,去见梦断关河。
梦断关河正与麾下一个叫芒果的女学员下跳棋,此时正好整以暇地饮茶;女学员恰恰与他相反,托着腮帮子苦苦思索,额头蒙了一层细汗。御清锋一看,棋盘上双方的棋子都在老窝里码得整整齐齐,只有梦断关河的一颗棋子走了一步。
就是这伸伸手指就推动的、再平凡不过的一步,让女学员苦思了十分钟。
见御清锋回来,梦断关河轻轻起身,离开棋盘,问道:“怎样?”
“比我想象得要好。我以为我拔苗助长了,但没有。”御清锋瞥了一眼女学员。对方沉浸在棋局里,早就无视了两位大神。
“你也算苦心积虑了。你总是没头没脑地抓他特训,只怕他不会念你的好,而是抱有消极情绪。”
“他是聪明人,他知道苦口良药的道理。而且就算他不感激我又有什么关系?”御清锋无所谓地耸耸肩。
梦断关河皱眉:“你呀,做事——”
“做事从不经过大脑,也不考虑后果,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御清锋模仿梦断关河的语气,做了个鬼脸:“大哥,这话能不能别说了,我都能倒着背了!”
梦断关河气得哭笑不得,忽然扭头,只见女学员抓过梦断关河阵内一颗棋子,摆在棋盘中段一个位置。女学员擦擦头上的汗,拿起自己一颗棋子,笑道:“只要我再走这步,您就输了。好险,竟然走了八十七步。”
“不对。”梦断关河没管对方即将走的是哪步,只是俯身,将被摆好的棋子挪开两格:“第二十五步我走的是这里,一百步内不能完盘。再推算一次吧。”
瞧了棋子的新位置,女学员脸色一白,刚刚激动得伸直的身子缓缓弯下去,仿佛有什么压住她肩膀似的。她攥着不能放下的棋子,目光呆滞,喃喃自语着,有点神经质发作的征兆。
梦断关河见状,道:“跳棋需要搭建跳板,可以自己棋子为跳板,亦可借助对方棋子,考验的不是如何吃子,也不是怎么占地,而是怎样才能借势。巧妙借助对方的势头,却又不让对方有机可趁,甚至可故布陷阱、请君入瓮。究其根本,也不过‘此消彼长’四字而已,和其他棋类一般无二。”
女学员身子一震,眼里光彩熠熠,显然茅塞顿开。她兴致勃勃地重新研究棋局,虽然一时半刻无法破局,但已找到路子的她离胜利也不会太远吧。
见学员有了进境,梦断关河又对御清锋道:“六月阳光自尊心太强,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个方法能让他正视自身问题。”
“他这人很有趣的,有什么都藏在心里,而不是用嘴巴表决心。上次我教他临时附魔,这次他就玩得挺溜的。他还模仿‘起承转合’,肯定是偷偷看了我的比赛视频,也许下次再见到他,他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呢?”
“你不会指望他学会‘万法通明’吧?”梦断关河皱眉。
御清锋哈哈一笑,继而有点怅然:“他也许有天分,但他学不会。他的心思太过复杂,身上又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不是一个纯粹的战斗职业者……你说他能不能成为‘棋手’?毕竟‘万法通明’与‘心如明月、意如古井’是背道而驰的。”
这回轮到梦断关河哈哈一笑,不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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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等待之城”。
法兰吉浸泡在血池中,闭着双眼,仿佛睡美人等待一个吻。自从主人离开后,他的焦躁日益增长,使得他不敢离开血池一步。只有鲜血能消除他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神经缓和。他害怕自己失去理智,那时“等待之城”必将毁于他手,就连同为超阶魔兽的葛兰德也无法阻止。
血池的样式不变,但其中鲜血已变得极其艳红,红得刺眼,红得叫人不安。大理石墙壁上有着许多死灵王者的人像浮雕,这些浮雕仿佛被强力腐蚀物给消磨过,许多王者的面容都已淡去。浮雕花纹之间积存了大大小小的血垢,它们有的形状像是狼,有的像是狗,既肮脏又碍眼,你真要用指甲去刮,肯定刮不下来——它们往石头中渗透,已相当于大理石的天然花纹。墙壁上还有灵魂之火壁灯,可这些灵魂之火早被无处不在的杀气污染得一片灰色,于无风处跳动,偶尔演化成一张血盆大口,散发凶威。水面上笼罩着朦朦胭脂色雾气,有许多双躁动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