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齐略略抬眸,眼神又复幽冷,睇目直视白衣女子身后那一人,又道:“只不过,如是先生要舞,梅阁主站在本王特地为先生所制的这方艺台又算什么?”
梅疏影闻言手中玉扇一转,望眼于那方朱木椅中的锦衣人,从容而冷淡道:“王爷莫不是自诩有这军容阵列、弓兵打手在旁助威,本阁主连一个人也不能从此地带走?”
叶齐眉间戾气一凝,便是一声冷笑:“以梅阁主之能,要带走一人自然是不在话下,只不过余下之人,你怕是顾不来了!”
梅疏影轻揽怀中人,面亦是冷笑:“余下的,我若是不想顾呢?”
叶齐眸中寒光一闪,幽恻道:“你不顾,难道端木先生也会不顾么?”言罢深幽寒冽的目光便落在了梅疏影身前那清癯纤瘦的女子身,如是浅笑道:“本王说的可对?”
察觉怀中人气息微沉,梅疏影眼底聚起寒峭冷意,似笑不笑地冷冷哼出一声。“想顾怕也顾不了,平白受人威胁倒是真,还不如不顾!”
梅疏影言罢左手将胸前之人揽得更近,右手握紧手中青玉扇,目色一凛,已是满面肃杀。
只是下一刻,被端木孑仙伸手覆住了握扇的那只手。
白衣女子轻声而唤:“阁主。”言下之意,便是阻他。
梅疏影眉间一凝,极不耐烦地哼出一口气,冷然垂目看她,神情极是复杂。
默声片刻,终是敛了气息。
“你想干什么?”束音为线,梅疏影附耳问她,语气极不善。
端木已然无力束音,闻言只是轻摇首,并未答话,覆在梅疏影手背的五指微紧,又似不安,又似安抚。
梅疏影面神色便更为不耐,皱了皱眉,一时烦躁而无言。
叶齐轻支下颚,稳坐钉台一侧的敞椅中,幽深恻恻的目光落在两人轻揽的腰际、相叠的手,语声便不自觉地幽寒起来。“先生有心舞完一曲,本王不好拂意,只是梅阁主也立身在这艺台,莫不是也要为本王于台献艺?唱曲……或是跳舞?”
叶齐身后的叶飞一听便哈哈大笑起来。“有本事梅疏影你也跳哇!”
叶兰亦是冷声嗤笑。
端木孑仙闻言眉间微蹙,下一刻梅疏影仰首望向叶齐,却是不怒反笑,悠凉道:“本公子向来无所不长,就是唱曲和跳舞……”
说话间觉到怀中之人气息凝起,已然在聚力于身,欲要强自立身行出……梅疏影眉间一拧,气息一沉,转而便扬声道:“……便也不在话下。”
众听罢,皆一愣。
便是端木孑仙也怔了一瞬。
阿紫不禁吓到,嚷嚷出声:“我都不会梅疏影竟然说他还会跳舞?!”
此言一出叶兰便睇目过来,看着紫衣人儿再度一声冷嗤。
叶齐禁不住仰首而笑,越笑越沉越笑越冷恣,下一刻幽幽然道:“好啊本王只道梅阁主武高谋深、能言善辩,不想还能歌善舞、兰心惠质……倒是本王小看梅阁主了。”言罢略一振袖,低笑道:“那便请。”
堡前的江湖中人不禁面面相觑,皆知凌王有心刁难二人,惊云公子的笑话,却不知惊云阁主为何要应?
梅疏影折扇一转,亦是皮笑肉不笑道:“王爷笛子吹得动听,疏影有幸共曲自是荣幸之至,这便献丑了。”
叶齐睇目幽深,直视二人所在,周身之气阴沉而又冷恻,唇边玉笛一横,婉转而悠冽的笛音再度一扬。
端木孑仙目有轻忧,放开梅疏影的手于钉面之扬袖往前踏出。
执扇之人如影随至,不但未放开怀中之人,反向前一步,揽起女子的腰旋身一转。
刹时清风拂面,白衣飘起,青丝雪发婉转而绕。
梅疏影仍旧将女子护在怀中,低声附耳于她道:“不必聚气于足了……”下一刻似是怕女子不明,梅疏影又补充道:“我在。”
端木孑仙怔然的眉间一闪而过的恍怃。
他道:不必聚气于足了……我在。
心下蓦然一窒,不知是悸是疼还是动容,极陌生的情绪,只是莫明安心。
端木孑仙垂目片刻,神情宁和许多,苍白的面容淡如远山深处的薄雾轻烟,周身不凝一力,双目阖却,长袖微扬,数尺长的白练忽然自袖中挥出,拂至空中。
两侧望着的人不禁震了一震。
此方白练一出,飘忽如有灵,若行云似流水,于她周身开而后合,合而复开,似笔走游龙绘丹青,又似山山相叠飞流瀑。
白衣如雪,青丝慢旋,飘然若仙。
梅疏影揽她在怀,合着叶齐清冽悠远的笛声时而将人抱起,使白练高扬悠悠垂舞时而掠步旋身,使白衣翻飞落如梨雪。
梅疏影面神情始终从容,忽而又将人抛出,于她扬袖而舞时稳稳接住。
握有青玉扇的那只手负于身后,看着怀中人抬腕拂手,轻舒云袖,梅疏影忽是一笑,清朗豪放而又低沉的歌声合着笛音恣然流出:
“江山意,提笔来纵。
看云烟浩渺,
叹一世韶华。
胸怀阔,一笔难括。
唱天高地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