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屹立不动,涤生似未明白萧原话中之意,而其他人也尽呆了。
涤生从未想过要与萧原为敌,自然更不会想到,自己在盛怒之下出手,竟会从萧原处夺得"武尊"的称号?面前这人,一直都是令自己心折的对象。从他身上,不仅有着那种男儿刚强之气对自己的征服,更难以察觉的,也是那种若隐若现的亲近之感。涤生自然不知,他这种亲近正来自于血脉相连,当下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是,哪怕看到自己的父亲在此人面前丧生,竟也是刺不下这一剑的。
许久之后,涤生剑尖悄然垂下,萧原貌似轻松般道:"秦兄弟,你既以为当今武尊,我儿秋明的性命便要有赖于你了。且每一任武尊均为人间君主,你已受我印符,等我写一血书与你,蓝陵国千万民众日后也要赖你看护了。"
道罢又踱至剩下的那百余武人面前朗声道:"今后二十五年之内,武尊便是这位秦涤生兄弟,尔等可以散去了。"
那些武人面面相觑,又有人忿忿不平道:"他并非常人,怎好成为人间武尊。"
萧原冷笑道:"秦兄弟并未倒下,照大会规矩,仍可继续挑战。有不服的尽可上前。"道罢将手一举,意谓请君一试。
此时涤生这少年站在孤峰绝顶之上,身后广漠寂寂,星辉灿灿,夜空之下一团寒气在其背上翻涌,如龙缠虎绕,却又有谁还敢挑战。
武人之中有那须眉皆白的老者,修炼一世武艺只为出头一时,到头来在这少年面前,终究是一场空幻,再也没有下一个二十五年可等待。自己一世在刀头上翻滚,恩仇难了,百年后全都荡然无存,又有什么意味?再当那古塔冷月,梵音风铃,一些武人突然大彻大悟,由武入禅,抛下了兵刃,再不谈武学。也有人见涤生如此年少,法力已是这般高强,自己苦练数十载,在这道力之前不啻萤火之对朗月,便生出向道之心,各自下山自去寻觅仙缘。
自然也有那心有不甘,只是自度不敌之人,向涤生愤恨道:"你违背武尊大会千年传统,以妖术夺走武尊称号,从此便成为我天下习武之人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事虽已毕,他日狭路相逢,莫怪我等也不择手段。"扔下几句聊胜于无的狠话,便也成群下山去了。
萧原待众人散尽,转头看涤生一眼,在他肩头一拍道:"秦兄弟,败在你的手上,是萧某之幸。你父亲虽非我所杀,总是因我而死。萧某残躯,只有一命,只能容来世再向秦将军赎罪了。望秦兄弟看在萧某面上,救出秋明后能善待之。秦兄弟速去西域沙海,令师姊之事就交与萧某,不必担心。"
道罢见涤生仍无太多反应,知是心伤父亲缘故,暗叹一声便阔步又向那塔内走入。
涤生如梦初醒,情知萧原此去便是要用自己一条性命换下若离,将自己心脏交与那妖女。此前因心伤父亲秦聪,自己向自己道要杀那武尊为父亲报仇,但那一剑既刺不下去,此刻竟是也绝不愿再见到萧原在面前殒命了。当下一飞而起,便向那十二层中飞去。
借头顶_送月花之红光,可见到师姊若离仍被钉在那柄重剑之上,剑尖又有些许没入,虽离真正没入心房还有数寸之遥,以这缓慢刺入的趋势来看,恐怕至少还有四五天方能危及若离性命。但无论如何,让师姊如此之痛苦,又怎忍心。
萧原此时一边上行,一边朗声道:"妖女你要萧某心脏,萧某自来送上便是,你先放了这位姑娘。"
涤生暗暗诧异萧原之声怎不像以往那般中气充盈,直透云霄,想许是激斗之下,兼失血过多所致。却不知他击败萧原之时,那武尊命楔便转移入他的身体,而萧原后天得自武尊命楔的真力也随之消退,如今已成为了一个寻常高手。如此时再重开武尊大会,即便萧原仍是一流高手之属,亦不免要丧生于那乱战丛中。
萧原上得十二层,一见涤生站在面前,虽微一诧异,却也在意料之中。当下向涤生摇头道:"秦兄弟,你莫拦我。萧某平生从未遭此大败,一条残命死不足惜,只愿能换得你师姊一命,方能偿我罪十之二三。"
涤生道:"萧老伯你若就此辞世,即便救出萧姑娘,以她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