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要进入第四阵“智”,涤生只让雪神也与红鹤一起在阵外等待了。雪神怎肯,涤生便推说方才第三阵中既见到妖姑影迹,难保不会随时出现,与红鹤二人随时待命,更为重任。雪神这才怏怏也趴在地上,而红鹤靠近他身边,面上似乎带着笑意。
涤生进入那第四石人放出的红光后,来到一片广漠之中,西风瘦马,流沙铄金。如同处身一个荒野大漠之中,然而遍地沙砾却都为红色,连得空中的流云和猛烈的日光,俱变作铁红色,妖异异常。
涤生在沙层上走动,面前的红色沙丘如有感知一般,在涤生走进时自动分开,待涤生走过又自动合拢。而无论涤生怎样行走,面前总是有这一堵如墙的沙丘,令他毫无方向。
涤生干脆在沙丘前坐下,看着它不断分合。片刻之后,那沙丘分合之际,内有红线相连,逐渐形成一个人影。最后沙丘不再分和,只是在表面现出一个裹着面罩,肋生双翼的人来,镶在沙丘之上一如浮雕。
“你是如何看破我存身之地的?”那人在红沙中道,其声桀然,不似常人却反类鹰鹫。
涤生道:“相迷于眼,而实存于心。既然难觅门户,不妨就门外观瞩。”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少年倒有意思。你可知与我天罗十三子赌戏的规矩吗?”
涤生心想我连天罗十三子都未听说,哪能知晓规矩,便道:“你且说来。”
那人道:“你既敢称不执着于相,我就与你以心相为赌。你若能尽破我诸相局,不但由你出阵,且能得我命牌,日后如有驱策,执我命牌,我瞬息便至。”
涤生道:“如若我败了呢?”
那人冷哼道:“那就像他们一样。”
只见沙漠之上吹起一团红色的旋风,散开后十数行人如失魂般行走,身上皮肤干瘪得紧紧贴在骨上,没有任何水分,脸上甚至因干枯而断裂开,现出那焦黑的脸颊骨,形容无尽凄惨。
“永陷此间,沦没心神,终日行走,不知疲倦,形销骨碎,循环往生,永受此罪,永无脱期!”那人悠然说道。
涤生向那些游魂看了许久,果见其中有一两个终至骨碎如粉,落在地上,但在一团阳炎的炙烤下,又再度复原为常人身躯,仍在烈日下不停行走,皮肤慢慢干瘪而开裂。涤生沉思片刻,却站起身向那里走去,居然也在那群游魂中走了起来。
那人诧异道:“你这是何意?”
涤生道:“相生于心,彼既无心,又何来相?”一阵红色风沙吹过,那些游魂也化作沙砾,在风中被吹散开。
那人哈哈大笑道:“好小子,竟然识破了这乃是我所设的第一道幻相。如此还是我小瞧你了,就与你见个真章吧。”
此人在沙丘中隐没,一团红光从他原先存身的地方游出,在涤生身周绕了几绕,直上云霄。只听得云层雷声震动,整片沙漠如绸缎般抖动起来,云间现出九条身长数百丈的蛟龙,喷着千丈长的火焰,在涤生身周烘烤。涤生只觉窒闷难以呼吸,体表的汗滴化作一颗颗红色的珠子飘在空中,逐渐落地后却又变作万千浑身以火组成的猛虎,层层叠叠围来。
上有飞龙,下有饿虎,涤生处境堪忧。只见他挥动玉笛,却未向这些恶敌迎去,却以笛为笔,竟在沙上草草绘了一幅图。只见一道穷河,一弯落日,何等凄凉窘迫。但空中那九条巨龙见此图却骤然缩小为尺许,尚不及挣扎,已被吸入这穷河之内。而此前漫山遍野的猛虎见了此图也突然力尽般趴倒在沙漠之上,随后随风化去,沙漠之上又度恢复了平静。
那人道:“龙虎双煞阵,你不仔细迎敌,为何这般儿戏?”
涤生道:“龙游浅滩,虎落平阳。强弩之末,何足道哉。”
那人且怒且笑道:“小子你是笑话我吗?”
涤生方要答话,却猛然觉面前红光陡盛,几乎令他不能睁开双眼。再闻钟磬法鼓之声,空中飘满至纯檀香之味。摩尼宝珠缀满天空,放无边大光明,璎珞珊瑚,琉璃金玉,将整片沙漠变作极乐世界。祥光万丈之间,西方三圣现出法身,宝相庄严,令人见而心生虔诚,直欲在大地之上跪拜。
而另一边仙乐齐天,异香袭袭,金莲遍布天地之间,三清道尊各自坐着玉辇也缓缓而来。涤生虽非僧亦非道,然则面对这圣象,何敢不起尊崇膜拜之心。
涤生正要俯下,手中玉笛却发出一个单音示警,心中一凛,知道险些着了道。当下便叫一声“小师妹快来”,只见红鹤的虚影在沙漠上出现,飞速跑来,却在大地中央蹲下,排下一堆秽物,又即跑开。
空中法相圣境全然消失。那人在沙丘中怒道:“你胆敢不敬圣佛!”
涤生笑道:“佛是干屎橛,道在屎溺中。你岂能言我不敬。”
那人朗声大笑许久后道:“看你年龄不过十五之数,哪里懂得这些。你既破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