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不入城者,便自关紧城门,任由他们寻死去吧!我也管不得他们死活了!”
而在渡燕城远去一里之处,早已安营扎寨的朝廷大营中,在那主帐中央,朱言钧未曾卸甲,正自戎装坐在龙椅上,兀自兴致勃勃听着诸位将军争议,不时说些见解。他倒也晓得自家军事不通,未曾如呼炎期望那般瞎指挥,却是大胆将排兵布阵的军权放心交了出去。
是以此番朝廷大军的主帅,却是位须发花白的老将军,正在沙盘前挥斥方遒,又复小心翼翼替小皇帝朱言钧讲解着自家用意,以此暗中传授朱言钧用兵之道,也可谓煞费苦心了。
听得城下敛尸军士又起了争端,老将军微微蹙眉,随即朝朱言钧拱手道:“启禀圣上,两军交战,如此争端乃是常事,以臣之见,如今我军优势尽显,不若让将士们放胆去战,趁机再多杀些叛军,却也无妨……”
朱言钧若有所悟,颌首笑道:“朴老将军号称常胜,乃是朝中重臣,此番讨逆亦是主将,但行下令便是!无需顾忌朕,你只当朕是员小将,正跟着将军学些用兵之道就好!”
说是这么说,但朴老将军乃是两朝老臣,又岂会当真,闻言自是讪讪一笑,这才沉声吩咐道:“命!左先锋祝旗!”
他左近那正值壮年的大将闻言,顿时拱手沉喝道:“臣在!”
“命你亲帅左路两万兵马,前往城下参战!必定要尽剿城下逆军!”
“是!”
待得这将士领命而去,一众大将再度聚拢到沙盘前,听从朴老将军吩咐明日布局。不时有人颌首应诺,或是出言质疑,但朴老将军似是胸有成竹,兀自对应得条理分明,让人恍然大悟,对其用兵的本事自是敬佩非常。
两个时辰后,那领命而去的左先锋祝旗得胜归来,朴老将军已然布局完备,吩咐各位将军前去调兵遣将,各自散去了。
待得一众将领陆续离去,主帐中只剩下小皇帝朱言钧,朴老将军才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朱言钧见得他这模样,自是好奇道:“不知朴老将军还有何话要说?但说无妨!”
“是!”
朴老将军抱拳应诺,随即犹豫片刻咬了咬牙,这便轰然跪倒,蹙眉道:“臣教子无方,养出个大逆不道的小子,竟只因不受臣待见,便胆敢加入那叛军,做了逆臣贼子!为……为圣上与朝廷添麻烦了!”
“哦!原来老将军担忧这事情!”
朱言钧闻言哂笑,宽慰道:“老将军无需介怀,谁家还没个不成器的孩子?饶是在朕这皇家,朕那二兄昔年做了太子,不也是因为贪玩,在宫中狂奔坠马,丢了性命么?老将军权且安心作战,朕若是因这而迁怒老将军,便真是朕昏庸无道了!”
“圣上言重!”
朴老将军听得惊容,赶忙道:“老臣断无此意!圣上英明神武,只是臣老来昏愚,却不知老臣这待罪之身,怎能做得讨逆大军的主将?每每思及,不明圣上深意,又唯恐招人闲话,或是坏了讨逆大事,是以臣……请辞去主帅之职,还请圣上另择良将才是!”
朱言钧却是微微眯眼,目光闪烁,笑道:“唉!老将军这是何意?纵观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朝中文将以……武将便属老将军,这四年讨逆,幸有老将军冲杀在前,才保住其后三年寸土未失,老将军可谓功不可没!如今眼看大胜在即,大战当前,除了老将军,这军中何人还能接替主帅之职?”
“若是老将军也弃朕而去,莫非要朕亲自出马不成?”朱言钧笑得玩味,促狭道:“或是莫非以老将军的心境,还做不到大义灭亲?亦或是打算就此收手,期望朕胡乱指挥,致使丢了大好局面,转胜为败,令得将军那孩儿依旧能驰骋大冥疆土么?”
这话听得朴老将军大惊失色,急忙拜倒称罪,“臣不敢!臣不敢!臣断断不敢有此念头!”
“唔!”
朱言钧这才大笑,和煦道:“这才像是老将军啊!为国为民,忠肝义胆,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这讨逆大事,唯有交到老将军手中,才最令朕放心!是以还请老将军国事为重,只待你大义灭亲之时,朕便赐你为忠义侯!世袭罔替!福泽五代!”
这般大赏,朴老将军面上却并无多少惊喜之色,反倒看着愈发苍老、落寞。沉默顷刻,他才强颜欢笑,拱手谢恩道:“谢吾皇重赏!承蒙圣上厚爱,老臣定不负圣上所托,替圣上平息叛乱,换来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