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催促大家迅速装车,向魔鬼城的方向出发。但这个插曲,让陆炳林的车队耽搁了接近一个小时,也正是这一个小时,让故事的进程彻底发生了改变。
在向魔鬼城进发的过程中,追蜃人们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在卡车的车厢里继续忙碌着。而一直负责摄像的追蜃人则抱着摄像机,一遍一遍的反复看着海市蜃楼的录像,一刻也没有放下。赵排长脸上蒙了一个迷彩色的围巾,拿着望远镜上了卡车的车顶,时不时的眺望一下远方的天际线,根本不用摘下围巾,也可以感觉到他冷峻的神色。
出发后不久,那个追蜃人拿着摄像机又坐到了陆炳林旁边,告诉他,录像带他每一帧都仔细查看了,虽然不能确定旗帜究竟是挂在了计时器上的什么位置,但从模糊不清的计时器外框上的投影看,可以排除周四到周日的这些天。那么问题来了,因为风沙的侵袭,上周三的时候,陆炳林安排基地重新更换了旗杆上的旗帜,顺便将三面旗帜的排列做了些调整,录像带上的影像里,旗帜是重新调整过的,也就是说,这个影像只可能是周三那天。
但上周三,大家都记得很清楚,沙漠中浓云密布,风沙漫天,能见度不到一百米,这样的气候条件是不可能出现海市蜃楼的,但如果不是上周三,录像带上的影像又是哪一天出现的?
隐隐的,陆炳林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但这种令他无法接受的猜想,不可能与任何人交流,这很可能让整个研究走问另一个极端,一个完全脱离掌控的极端,一个极有可能毁掉整个计划的极端。
陆炳林收起了摄像机,索性不去想它,拿起一直扔在书箱底下的几本文献翻看起来。
说来好笑,这几本书是之前廖焕生离开追蜃人队伍时给陆炳林留下的,陆炳林记得廖焕生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他,《通典--西域文献要注》、《西域闻见录》、《西域考古录》、《古西行记选注》这几本书一定要仔细看看。厚厚的几大本,又全是文言,对陆炳林而言太过晦涩,也就没有认真看过。
此时翻出来,陆炳林才发现,当年廖焕生在每一本书上都做了笔记,重要的部分用红笔描画了出来,这可省了陆炳林很大的功夫。在卡车的不断颠簸中,陆炳林很快就粗粗浏览了一遍,他又翻出清代的《西州图稿》做了一些比对,终于对魔鬼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原来,在广袤的新疆,被称作魔鬼城的地方有不下四处。最有名的在克拉玛依市南面,那是一个完全由自然力形成的神奇的雅丹地貌,并不是一座城。自己之前推测的风蚀、风鸣的命名理由,其实也来自于那里。
而在和田北面,且末西北还有两处被称为魔鬼城的地方,那里却是名副其实的古城遗址,大约都在唐代末年突然废弃,也许是气候或水源的原因,孤零零立在沙漠腹地,成了鬼城。
而自己即将奔赴的区域坐标,很难说是否真的有一座古城遗址,但却有四座沙中古城分布在它周围。而这四座古城历史上被统称为魔鬼城。坐标点东北是著名的楼兰古城,近代对西域文化研究的出发点就在那里;东南方向不远是海头古城,正南方向是汉代便以建成的伊循古城,而西南方向偏远一点就是尼雅古城。
根据文献的记载,汉唐时期,这一带河网密布,绿洲无数,城市更是星罗棋布。虽然西域古国一城便可称之为一国,一国的疆土也很可能仅是一片绿洲,但古城绝不仅仅是已经发现的这四座。那时,陆炳林隐约觉得自己计算出来的几个坐标点,很有可能就是还未被发现的古城遗址。
(若夫万物之情,人伦之传则不然:合则离,成则毁,廉则挫,尊则议,有为则亏,贤则谋,不肖则欺。胡可得而必乎哉!悲夫,弟子志之,其唯道德之乡乎!--《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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