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到秋深易作霖,萧萧难会此时心。
江南的秋雨本来只会给人一种缠缠绵绵的感觉,不易叫人生起伤感的情绪,不过深秋时节的雨,还是透着一股凄凉。[]
一匹白马,马上人不打伞,也不披蓑衣,连缰绳都未攥着,就那么松了缰,骑着马,在丝一样的雨中信马游缰。
马是识途老马,顺着御道四蹄轻踏,得得直响,溅起一路水花如莲。马上的人锦衣鱼服,目似朗星、眉如墨画,俊俏的简直不像话,再加上脸上点点水珠,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妖魅感。
这人正是回济南老家成亲刚刚回京的刘玉珏。新婚燕尔,总是不舍分离的,可是对刘玉珏来说则不然,一回到南京,他就觉得心旷神怡,浑身畅快,就连这场有些阴冷的秋雨,也洗不去他心头的兴奋和愉悦。
或许,只是因为他的思念从来不在济南,不在他老爹给他娶的那房有才有貌、贞良温顺的娇妻身上。
还没到飘雪的季节,雨洒落,如思之雪,飘扬如雪……
马到锦衣卫衙门,刘玉巅勒马站住了。
他本来想到锦衣卫衙门报个道,可是忽然看到远处一幕奇怪的景色,不由他不心生惊奇。
这是他从来不曾看见过的一幕景像,或许从三皇五帝到如今,都是头一回。
锦衣卫衙门就在午门外不远处,从他这里,坐在马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午门外的一切,那儿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从服色上看,全都是官……好多的官……
刘玉珏下马,在拴马桩上把马系好,门口四个锦衣卫向他打招呼问好:“刘镇抚,您回来啦!”
“恭喜刘镇抚小登科之喜啊,哈哈*……”
刘玉珏摇摇手,步上台阶,指着午门方向道:“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侍卫扭头看了看,笑嘻嘻地道:“哦,大人问这个呀,这不关咱锦衣卫的事儿,皇上下诏议迁都,百官议了多日不见结果,皇上恼了,叫他们跪在午门前再议呢,说是不议出个结果,以后就这么天天议下去。”
刘玉珏更加惊奇,正要问个清楚,纪纲同一个穿宫里太监服的小黄门急匆匆从衙冂里走出来,一眼看见刘玉珏,纪纲的脚下不禁慢下来:“玉珏,你回来了?”
刘玉珏一见是他,连忙抱拳行礼:“大人,卑职假期结束,回衙报到。大人这如……要出去吗?”
纪纲见他对自己始终保持距离,心中不喜,不过这时不是说话时候,便道:“哦,皇上有急事召见,我随这位徐公公先进宫一趟,咱们回来再说。”
刘玉珏欠身道:“大人慢走!”
纪纲点点头,与那小太监脚步匆匆地去了。
刘玉珏用马鞭扫了扫肩头湿漉漉的雨水,重拾方才的话题,问那门口侍卫道:“你方才说,午门外是怎么回事儿,百官议事?”
午门前,一块块方型的青石板,地面非常平坦,但是金陵上地松软,皇宫重地在建设时千小心万小心,地面不知夯实了多少遍,也不能确保不走形,皇宫的后宫就因地面塌陷,一些宫墙出些裂缝,建筑发生变形。
这午门前面的广场也是稍稍有了些起伏,因此这秋雨一下,一些稍稍凹陷的地方就积起了一汪雨水。即便没有蓄积雨水的地方,跪在那儿双膝着地,双膝也始终是碜在冰凉的石板上,雨仍一直在下,文武百官身上已经湿透了,一个个跟落汤鸡似的,好不狼狈。
在午门四周,有许多锦衣卫的侍卫在游走巡弋,以防止官员文斗输了,气极败坏,与对方再来一场全武行,丢了朝廷的威仪。官员们按着各个衙门、官职大小,依次序跪于午门外,声嘶力竭地互相辩论着。
“北方虏患不绝,自古就是我中原心腹之疾,建都国门,天子守边,岂不危险?”
“正因为北方虏患自古就是我中原腹心之疾,才该就近制御!汉唐都长安,宋都汴梁,可曾就防了边患而不亡国?元都大都,北方正是其根源之地,更无后顾之忧,难道不曾亡国?以北京近边为由,便以为建都于彼国柞难以长久,岂非可笑?形胜固难凭,在德不在险!国家是否长久,还是要看自己的本事,何必推赖到地理上。”
“谬也!谬也!北京何止近北虏,更有东海近有咫尺,若有寇从海上来,首当其冲便是京城,一战失利,亡国在即!”
“可笑!可笑!靠海就要亡国?东瀛扶桑,弹丸之地,你叫它把国都搬到哪儿去,它的国都不近海么?依照你的说法,岂非早该亡国了?元人远逃至大漠深处,不要说远,追都追不上还不是亡国了?北京那是近海,外有山东、过东左古护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