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易静静听完,心中起伏不定,他没想到钱若水竟如此沉得住气,连上皇病危这等大事都不曾与任何人商量过,她瞒过所有人,自己扛起所有的压力,这一份担当连他都深感敬佩。
自她从北境回来之后,坐阵朝堂,震慑百官,为平安的执政提供最坚实的后盾。
这一份魄力,管易自愧不如。
“下一步,娘娘预备怎么办?”
钱若水说:“冉续这次的战败,与户部有直接的关系。粮草辎重没能及时到位,兵部催过许多次,但户部没能全数交付,而是分批发送,以致于贻误战机。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在军中的战马上做了手脚,这也是冉续出关迎战,而不得不退守土门关的原因。与匈奴作战,骑兵是关键,而战马出了差错,那就是最致命的。暂时没有查出是谁做的手脚,而如此大规模地给战马下药,对镇西军来说非常危险。”
能给马下药,就能给人下药,后果不堪设想。
钱若水如此能信任的只有管易,不仅仅是因为她把霍青遥托付给他,更重要的是他是杜恪辰的生死至交。在杜恪辰临行前,曾与管易彻夜长谈过,他们聊些什么她无意知晓,但管易必定得了他的口谕。也就是说,管易才是最后那个可以委以重托之人。
“而当务之急,是迎上皇回京,一切谣言便可不攻自破。”这是钱若水的计划,“北境初战告捷,庞统已能胜任主帅之位,与慕容擎周旋游刃有余,不到一年便可攻下幽州十四城,凯旋而归。现下,是上皇该回来的时候了。只有他回来了,朝中才不会有人从中作梗,贻误西北战机。如此一来,冉续就可无后顾之忧。”
“那么,西北战马一事?”
“可还记得,本宫在西北有一个牧场?”钱若水陡然一笑,有时候她觉得命运是如此眷顾她,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早已有了解决之道。
“你是说李霖?”管易亦是开怀大笑,“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娘娘当初广开财路,也不曾想过能解燃眉之急吧?”
“能救国于危难,乃我辈之幸也。”钱若水很不谦虚地说道:“本宫还是颇有远见的。”
“如此一来,迎回上皇一事,就由臣来ca办。”管易主动请缨,“上皇回京这一路必然凶险,庞统和王赞又不能随侍左右,更是无法预料,还是臣走这一遭。”
“不,还是本宫出京比较妥当。”钱若水毕竟是后宫之主,长久不露面是为常理,若是管易离开,必会引发关注。“你的任务是盯住太皇太后,还有崔严生和蒋松,当然柳家也不能忽视,他们仍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
“没有可是,你修书一封给蒋青彦,让他带兵护卫京城,务必小心行事,隐藏行踪,不可让任何人发现他离开南境。”钱若水已有全盘的计划,“待本宫迎回上皇,蒋青彦回护京城,敢作乱者杀无赦!”
管易领命。
“本宫离京的这些天,会紧锁含元殿的宫门,对外称病,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由你来应付。”她离京比管易合适,朝臣们如今群情激昂,她最好就是称病,避开所有的质询。
只是可怜了平安……
“娘娘放心,臣会避免陛下和朝臣的冲突。”
“平安还小,有时候太过直接,而有时候却思虑过多,你等好生引导,让他知道为君之道。”
钱若水在当天夜里称病,留了如意在含元殿陪侍。如意才三岁,哪里会侍疾,可见太后不是真的病,而是把自己关起来太闷,把公主抱进去解闷的。
她就是想给朝臣们她只是想避而不见,而不是真的病重的事实。如意闲不住,刚进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在小花园里玩了起来,笑声飘出含元殿,更是坐实钱若水装病的事实。朝臣们更是不依不饶,可含元殿依旧大门紧闭。
第二日天还没亮,钱若水带着云家死士和萧长信挑选的五十名精兵上路,直奔北境驻地。然而,她所带人马并未与她同时出发,而是分散前行,在她的五步之内遍布死士,而开道的则是羽林卫的精兵。这样既能不被注意,还能尽快赶到目的地。
可钱若水万万没有想到,她如此严密的计划,还是遭到了伏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