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崔严生的高明之处。他已经让朝臣们看到平安对功臣系的偏袒,就足以引发其余两党的不满。至于顾征,崔严生的眼角余光淡淡扫过侍立君侧的紫袍男子,他仍是一脸的不动声色,和管易嘴角扬起的冷笑形成鲜明的反差,这样一个喜怒不形色的男人,委实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世家如今官阶最高的人,不能成为同盟,就只能是敌人。
褚传良一直没有说话,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不是他所擅长的,兵部粮仓的余粮更是他始料未及,崔严生这么明目张胆地爱栽赃嫁祸,公然与他为敌,难道就不怕引起派系争斗吗这也是褚传良一直都想不通的,他为何要栽赃自己,完全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
这时,殿中的人都保持着沉默。钱若水既已出面,把平安的偏心抹了过去,但话语中仍不失为褚传良辩解之实。
蒋松躬身出列,沉默了许久的他,声音洪亮,“臣启陛下,臣以为陛下及娘娘过于偏袒褚大人,力图为褚大人的过失辩解,可褚大人的过失究竟如何,还有待进一步的查证,而娘娘及陛下并未了解事实之全部就急切地为他辩护,这不仅伤了户部的心,也伤了朝臣们的心。若是每一位朝官都自扫门前雪,只管做好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就是一个好官,那么这样的官员就不堪大用。兵部是要害部门,褚大人又一直在外征战,难免有兼顾不到的地方,而崔大人为官多年,又是跟在承恩公的身边一路成长,自然也更懂得户部所应履行的职责。臣也不否认褚大人在西北所立下的赫赫战功,但朝堂不比战场,不是一味的忠勇就能解决事情。太祖立朝之初,就是因为朝臣战功太盛更受到制约,为巩固皇权的统治地位,才有了太祖朝的云氏之乱。”
钱若水闻言目光一滞,狠狠地砸向蒋松,自云氏之乱平息之后,已经久未有人提起,被蒋松在这种场合提起,并有意提醒朝臣褚传良有生变的可能,钱若水心下震怒。可若是在此时予以喝斥,就是坐实了对褚传良的偏袒之意。
“蒋卿,云氏之乱已经平反,你在此时提出来,想置太后和朕于何地”平安倒没有钱若水的顾忌,“朕身上也留着云氏的血,若是蒋卿所说的云氏之乱是事实,那么朕是不是也该退位让贤”
蒋松把身子弯得更低,口称不敢,“臣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事实意思是,朕该退位了”平安站了起来,小小的身躯站在大殿之上显示出凌云之势,他一手负于身后,眉目凌厉。
“自古立君之事,能者君之,但太上皇只有陛下一个嫡子,他无从选择,天下亦没有选择。”蒋松没有被吓退,在他的眼里,平安就是一个嘴上没毛的孩子,什么贤能之才,他没看出来,几位辅政大臣的调教之效,他也不想知道。
突然,一个旋转的陀螺从天而降,直击蒋松的面门,他的额前立刻出现一道飞旋的血痕。
如意从平安的身后探出一记小脑袋,“不许欺负我皇兄。”
钱若水哭笑不得,板着脸轻斥,“如意不得无礼。”
“是他,是他先无礼的。”如意三岁了,每天都跟平安上朝,朝堂上的剑拔弩张,她虽未能完全了解,但平安向来稳如泰山,不曾如今日般失态。于是如意认定,正在说话的蒋松必是惹怒了平安,欺负平安,就是欺负如意,如意自然不能答应。
一个三岁的稚子,一言道破真相。因为恼怒,所以未尝追究蒋松殿上的无礼。因为为云氏正名,所以忘了君臣之仪。蒋松所言,已超出一个臣子的本分,指责君上,是为大不敬之敬,且他质疑平安的帝位,这足以定下他的死罪。然而,他所提出的云氏又是太后母族,若是太后发落于他,就是包庇之罪,若是不发作,那就是蒋松的幸运。
蒋松与崔严生一样,都存着这份侥幸。然而,面对钱若水和平安的层层思虑,他们尚有余地。但有了一个童言无忌的如意,老谋深算的蒋松也要败下阵来。
“蒋大人,陛下与你计较,是相信你三朝元老,所谋均为天下,但你出言放肆,已是藐视君上。”简飒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陛下不发落你,是陛下仁德,但不代表你可以造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难道说做儿子的还有选择父亲的权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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