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赃崔严生。这也是顾征想不明白了,崔严生为何要做出这等于己不利的事情。若是嫁祸褚传良,可褚传良出身寒微,靠军功坐到尚书的位置,又岂能随意地被掰倒。
顾征的话言尽于此,点到即止,大家都是聪明人,没有必要把话说得太明白,为彼此留几分余地,日后好相见。
顾征离开户部后,直接去了门下省,简飒正在修改给事中草拟的圣旨,都是今日大殿上议定的事宜。
简飒见他面容不佳,问他:“崔严生给你脸色看了”
顾征平日老是板着脸,十分周正的样子,但在好友面前,把门一关,他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少了三分严厉,“他敢只是我觉得崔严生这个人一定有事烦着。他往日不是这么不爽利的人,说话也不会这么藏着掖着。就算我现下是他的上风,可我的官位一向比他高,也不见他以往跟我打这样的马虎眼。末了还把承恩公抬出来,这是想告诉我,他是承恩公一手带出来的,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他要是出了事,他也会把承恩公给咬出来。”
听着就让人心烦。不说钱忠英做人做事向来磊落,当年狼口关不往前线放粮就是不放,他也从不曾推卸过责任,以致于与太上皇多年嫌隙未能化解。他在户部数年,虽说灾荒连年,可那些年杜恪辰四下征战的粮草辎重从来没有缺过,也不曾因为杜恪辰对他怀恨在心,而在这上面为难过杜恪辰。这也是顾征敬佩钱忠英之处,能在尔虞我诈的朝堂做到公私分明,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尤其他对钱若水的疼爱,不把女儿当成巩固权势的工具,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尤其是在世族之中。而今,他以承恩公之名不问朝事,他仍过得惬意自在,真的是不再插手朝堂之事,府中的门客也尽数遣散,专心教导钱家唯一的儿子。
“那就让他咬呗,看他能怎么咬”简飒倒是不嫌事大,他向来不认为息事宁人可以解决任何事情,只有把矛盾激化,才能圆满地解决争端。眼下是崔严生想找兵部的晦气,严格来说是想找褚传良的晦气。“他无非是想打压寒门,彰显世家的高贵罢了。若是说他为何要这么做,可能他因为外祖一事,想让上皇不痛快,也不是没有道理。”
顾征点头:“你也知道他母亲是祁氏”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简飒说:“就算祁氏嫁入崔家时,我还未出世,但总归还是听说过她的一些传言。她入了崔家的门之后,给自己的郎君纳了不少的姨娘、通房,京城中的世家聚会时,总是会谈论起她来。都说她活得不值,膝下就一子一女,可崔家那些姨娘生了八子十二女,都是来跟她分家产的。可崔严生的爹过世之后,崔家尽数落在祁氏的手中,那些姨娘、通房半个子也没捞到,这可是世家内宅争斗的典范。”
“这倒是真的。可我从来没有觉得她活得不值,她从入崔家门起,就牢牢掌握了崔家的实权,自己过得自在,少与郎君生闲气,平白多活了许多年。”祁氏如今还在世,且面色红润,顾征时常能在一些公开场合见到她,并不见她有哀伤之色。
“那倒也是。”简飒笑道:“我倒是觉得,齐国公最出色的就是这个嫡长女,其他的子女都不如她。所以说,她教出来的崔严生,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说到这个,我想起了一件事,也是幼年时听我母亲说起过的。听说祁氏最早并不是说给崔家,而是另有一个青梅竹马,二人说好要私奔的,被齐国公撞见了,差点把那人打瘸了,后来听说那人走路也不大利索。而且此人也是出身名门,之所以不被齐国公看中,是因为他不是家中长子,祁氏嫁过去之后不能当家主事。他养了这么好的女儿,自然是宗妇的最佳人选,哪能嫁过去受人约束。最后,定的崔家,祁氏最开始并不愿意,可亲事轮不到她作主,还想第二次逃走,要那人不愿意了。”
简飒来了兴致,“这个人是谁”
顾征这才想起来,他当初竟没有问过母亲。
简飒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个看似周正的儒士,其实大部分的时间在其他方面都是一个缺心眼。
“日后你看看京城里谁腿脚不好就知道了。”
简飒脸色更黑了,“瘸子满大街都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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