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杜恪辰与众将在大帐议完事,回到他歇息的营帐,曼丹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先是一怔,盯着她多看了几眼,倒是长得虎虎生威,在草原上过着游牧生活的匈奴人,大抵都是这样,没有江南女子的温润婉约,目光直白而大胆,就像现下一般,睁着眼睛不加掩饰地盯着他,眸光中有好奇。
杜恪辰还未进食,案上的汤饼已经凉透,他拿起便要吃,曼丹先他一步抢了过去。
他迟疑着,问她:“没吃”
“凉了。”曼丹道,“我给你热热吧。”
杜恪辰摆摆手,“无妨,朕向来不忌讳这些。眼下夜已深,不必再惊动旁人。”
“上皇既是这般晚才散朝,就不该太早把饭食送上来。”曼丹走到火盆边上,取了烧水的小壶添了水,把碗放在壶中,隔着水加热,免去把汤倒入水壶中造成的油腻,方便快捷。
杜恪辰也没阻拦,褪了大氅,闭目养神。
曼丹很快热好汤饼,见他双眼紧闭,发出匀畅的呼吸,想必是累极了,连饭都顾不上吃便在中军大帐议事,看来也不是一回两回的,眼看着要开春了,战事一促即发,备战的各项事宜也都在紧锣密鼓地展开,她被关在营帐中,都能听到远处练兵的声音,可见离开战已经不远了。
很难想像如杜恪辰这般伟岸英俊的男子是当世的战神,他长得那般俊秀,比匈奴人要瘦弱很大,虽说宽肩窄臀,身形精干,但在曼丹的认知当中,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
曼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先时让她和亲,她还以为是年迈的太上皇,可见到钱若水清绝的模样,她便开始期待和杜恪辰见面,和期待中的一样,杜恪辰并不是什么老态龙钟的男人,眉目俊朗,不失霸气,更难得的是他乃当世战神,已经连下三城的骄人战绩,让人心生崇拜之情。
“上皇”曼丹靠近他,小声轻唤。
杜恪辰没有醒,她大胆地贴上去,手掌贴住他的上臂,轻轻抚触。他陡然睁开眼睛,眸光凌厉,如一把离弦的箭,逼得她倒退三步,尴尬地别过脸,“汤,汤热好了。”
杜恪辰目不斜视,捧起那碗冒着热气的汤,就着麦饼吃了起来。
“灯熄没”钱若水手执书卷,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时不时差遣秋蝉出来打听这边的情况。她想了许久,深深觉得曼丹公主虽然一直在挑衅她的权威,但她却没有出现致命的失误,可以治她的罪,反而是钱若水处于被动,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说要侍寝,钱若水无法反对,还要为她梳洗更衣,把床榻让出来。
想想就觉得很憋屈,她当年在凉州为厉王侧妃时,都不曾如此委实自己,现下反倒要审时度势,权衡利弊。
秋蝉去了又回,“没熄,上皇还在用膳。”
“曼丹怎么还不出来”她已经进去许久,看样子也该出来了,难道她真的打算留宿不成。就算她有这个心思,但杜恪辰他怎么也
钱若水急了,披了棉衣撩帘出去,望着帐中透出的昏黄光线,呆立风中。
她是相信杜恪辰的,可她不相信曼丹。
“沐浴时曼丹公主还让奴婢拿了娘娘平日用的熏香,说是怕自己熏着上皇。”
“你给了”钱若水问她。
秋蝉点头,“她已有多日未洗,委实有些发馊,奴婢也怕熏着上皇,所以”
钱若水神情不变,“她是有备而来。”
“要不要奴婢去把她”
钱若水打断她:“你去做什么她是太妃,而你只是一个宫人,你要是闯进去就是以下犯上,而本宫若是进去,那就是不识大体,她能以此为由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她就等着本宫与她正面为敌,这样她也就能打击本宫。本宫一直猜不透她的心思,她既无姿色,又无德行,凭什么来和亲,其实她的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使命,就是要在本宫与上皇之间造成隔阂,而且她还能以此窃取军中情报,一举两得。”
“娘娘的意思是,曼丹公主在宫中一直闹腾的原因就是为了让您带她出宫犒军”
“其实她并不知道本宫要犒军,可本宫不来,她也有法子闹到本宫把她送过来。你看她这些日子看似毫无章法地瞎折腾,已经让宫里传遍了,虽说宫里都是人精,也都习惯本宫的手腕,但心里还是会对本宫有所非议。这些事情传到朝堂上,虽说是后宫私隐,却让朝臣们看到本宫仍是一个心胸狭窄没有肚量的女人。就算本宫不来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