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难言的帝王之气。
棺木中葬的是帝王。
毫无原因的,宁采臣的脑海中跳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些棺木围成了一个圈子,俨然是依照某种阵势摆着的,圈围之中,一张黄金铸就的龙椅摆放着,龙椅上早坐着一道一身龙袍的身影。
不必多问,不必多说,宁采臣对着龙椅与龙椅上坐着的身影行了跪拜礼。
“草民宁采臣,叩见皇上。”
君臣之礼不可废,况且在此刻的宁采臣看来这位皇帝也绝不是外界所传、乃至先前他自己也那般认为的昏君。
“不必多礼了,从我坐在了这张椅子上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皇帝了。”
他的头上没有戴冠,他的头上只扎了一条白·带。
“眼下我只是个满身罪孽的罪人,若是你不介意,称我一声‘赵伯’即可。”
他的脸上有着一抹病态的苍白,即便是宁采臣这样不通道法、医理的人也能看出‘此人必定命不久矣’的意思。
“皇上……?!”
宁采臣不明白眼前的‘赵伯’在说什么,他是不明白为何对方让他称自己为‘赵伯’、不明白对方为何不追问他冒名顶替诸葛卧龙所犯的欺君之罪、不明白为何不到两个时辰之前还好端端的在御花园中赏花的人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模样。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以至于他不知道该先说哪一个。
“诸葛先生是我的故友,被他认定的传人有资格叫我一声‘赵伯’。”
皇帝久居高位,什么人没见过?此刻宁采臣心中所想的任何一个念头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目了然的。
“赵伯!”
话已至此,宁采臣只得如此称道。
“很好,很好。”
皇帝笑了,若有史官在侧,定然会将一句‘龙颜大悦’记下。
只是这里没有史官,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绝不会出现在正史里。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七七四十九天,一刻不曾离开,今日总算功成。外头皇宫里那位其实是我的替身,最忠心的替身。”
皇帝如此道,无需宁采臣开口他便主动将宁采臣心中的疑问一一解答。
“天狗食日之时乃是普渡慈航最虚弱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今夜就要到来了,宁贤侄,诸葛先生既然选你作为传人,那么这个国家的未来就要交托给你了……”
皇帝如此道,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几个字上已然是微不可闻。
“赵伯?”
宁采臣赶忙从地上起来,走近了几步。
“无妨……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迟早会去见你师傅……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帝勉力道。
走近了几步的宁采臣看清了这位皇帝的现状——他身上的龙袍宽宽松松遮蔽了他全身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区域,然而宁采臣通过龙袍的领口看见了皇帝的肋骨。
这是怎样的一种瘦骨嶙峋啊!
宁采臣想起了他在外头看见的难民,骨瘦如柴的难民。
“听着……今夜普渡慈航一定会死……宁贤侄……将诸葛兄的道发扬下去!”
皇帝叹了口气,他知道,其实今天的自己确实太过勉强了。
“你走罢,左将军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今夜,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露头……”
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