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没了影子。
白天众人都忙着布置埋伏、打探情报,傅家姐妹会在这个时候呆在义庄里已然是异数——又或者她们只是在看护一直昏睡不醒的宁采臣。
现在宁采臣不但醒了,而且在她们两人看来还疯了。
对于一个疯子,大多数人都会避之不及。
“小倩!”
宁采臣一路跑出义庄大门,四下张望,除了风扫过树林发出的‘沙沙’声之外却又哪里有人应和他?
“小倩!”
他抱着包袱奔入了树林,便如溺水之人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整个人都已然嘶声力竭。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跑出了多远,他也不知道自己奔跑的方向上是否有‘小倩’留下的足印,他觉得上天既然再次让他们遇见,那么便不会如此轻易地再拆散他们,眼前的一切艰难险阻都不过是上天降下的考验。
但是他似乎想错了,又或者他的力量不足以通过上天的考验,他越跑便觉得自己的双腿越沉,越跑便越觉得自己的眼前发黑,最后的最后,他一头栽倒在一丛灌木之下。
“呀呀……”
一群乌鸦被宁采臣闹出的动静引了过来,它们停在高树上静静地观望着这个倒在地上的年轻人,在它们看来,它们今晚怕是能享用一场盛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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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
宁采臣觉得自己像是飘浮在云端,他的身体轻飘飘的,若有若无。但手脚上不时传回的冰凉之感却像是落在了雪地中,不断刺痛着他的神经。
缥缈与刺痛,虚无与真实,泾渭分明。
为何一切要这般分明?
云端的飘浮让宁采臣心生向往,仿佛神游太虚的畅快。
冰雪的刺冻让宁采臣彻骨生寒,仿佛坠下地狱的苦难。
但他既不想上天也不想入地,他只想要在天与地之间多加一个选项。
天道有天道,地有地道,天地不仁,恶人当道。
宁采臣只是个穷书生,这些大道理他一概管不了,他只想求一条道,一条有着小倩相陪的道。
所以他呼唤,在这心在云端、身在地府的时刻。
他的呼唤得到了回应,迷蒙之中,他感到有着什么柔软而微凉的事物轻抚过他的额头、他的脸颊。
“小倩……”
他想起了那夜小倩的衣袖掠过他的鼻尖,那股恍如芳草的幽香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云端消散,冰雪化解,宁采臣吃力地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傅清风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她的手中把弄着一方湿巾、擦拭着宁采臣的面庞。
“你醒啦?”
无比关切的语气,像极了那个清晨。
“小倩……”
宁采臣的世界中像是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又或者说对于他而言这两个字便足以表达他最最复杂的情绪、最最长久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