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怯不花已经非常后悔,刚才自己这些人,要是一拥而出,很可能从高邮城里面突围,现在,恐怕没有机会了。
看着四面的道路都被堵住了,怯不花望着两边的房子,说道:“快,上房,赤木,带着人,从房顶走!”
“将军,那你呢?”赤木焦急地问道。
“我的腿已经瘸了,肯定是走不掉了,你带着人,从西城墙上突围,只要有一个人出去,我们就有希望。”
“不,将军,我带着你走!”赤木忠心耿耿。
“这是命令,你带人,从房顶上突围,尽力把兄弟们都带出去。”怯不花说道。
赤木眼圈红了:“是,将军。”
一个鞑子蹲在墙角,赤木借着这个高度,一跃而上,蹬上了围墙,顺着墙头,爬上了房屋。
由于布局原因,所有的房子,都是连在一起的,只要上了一个房子,就可以蹬上所有的房子。
既然在路上无法突围,被包围了,那就只能兵行险招,从房顶上突围了。
其他鞑子也学着样子,纷纷向房顶上爬去。
“砰,砰。”天阙铳还在不停地开着火,可是,射角受到了限制,还怕误伤了房子里的百姓,射击效果一下降了下来。
几百鞑子,终于爬上了房头。
怯不花看着已经成功逃脱了的士兵,心头一阵安慰,一直没有看到李普和那个何公子,希望他们已经逃出了高邮城。
突然,怯不花身子一震,熟悉的感觉传来,仿佛有个蚊子叮了一口似的,接着,痛楚传来,子弹已经打中了他的胸口,胸口越来越憋,血已经开始涌向了肺叶,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踩着房子,可以感觉到房顶上的木料在咯吱咯吱响,仿佛随时都能塌下来似的,房子中的许多人都去救火了,但是,老人和小孩还在,听着外面的喊杀声,他们躲在家中,不敢动弹,只能默默叼念着,希望这些人快点离开。
“追!”没有别的办法,在下面根本就无法射击房顶上的目标,鞑子逃脱了包围圈,守军们只好也跟着爬上了房顶,在房顶上面追。
大火被控制住了,火光越来越暗,幸好的是,天越来越亮了。
不时有鞑子被击中,从房顶上面掉下去,也不时有人因为失脚踩空,掉了下去。可是,没有人在乎,他们一方在拼命地逃,另一方在拼命地追,不同的是,逃跑的人越来越少,追击的人越来越多,施耐庵又从其他地方调来几个百人队,一定要将这群鞑子全歼了,逃跑一个,就泄密了。
赤木带着人,没有奔向最近的北门,而是直奔西城门而去。
想要一拥而上,打开城门,即使出去了,这几百人暴露在无险可守的平地上,都得被那些厉害的天阙铳干掉,唯一的方式,就是攻上西城墙,从城墙上面跳下去,才有活路,西城墙的下面,就是高邮湖。
赤木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人,没有退路,只有冲,不停地冲,打城头守军个措手不及,上了城头,再跳下去,只要有一个人出去,也算是成功了。
从来没有被人追得这么狼狈过,也从来没有在房顶上奔驰过这么远,有时候没有了前路,那就像个空中飞人一样,直接从这个房顶上跳到对面的房顶上,而且,技术还越来越娴熟。
来到西城墙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三百多人,其余的,都已经倒在了道路上。
“冲!”赤木指着城墙,说道。
城墙的作用是防备外面的敌人,所以,城墙外面都是光溜溜的,而城墙内部,是供守军使用的,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台阶通下来,所以,再厉害的城池,也会在内部斗争中土崩瓦解。
只要冲上城墙,就有活路!
鞑子兵们卯足了劲,天已经灰蒙蒙亮了,如果不赶紧跳到高邮湖里,大白天在水上也是活靶子。
城头上面,已经有无数杆天阙铳在等着他们了。
看着鞑子靠近,史老三喊道:“开火!”
死亡之雨,倾泻而下,居高临下,打这些想要冲上来的鞑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许多鞑子,都是身中几弹,无可奈何地倒了下来。
城墙之下,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
赤木的胳膊中了一弹,腿上中了一弹,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城头,不甘心地倒了下去,没有一个人,能冲破最后这片火网,这最后十几步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天渐渐亮了起来,军火库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了,施耐庵带人阻击突出来的鞑子之后,罗贯中接过了指挥军马救火的重任,他突发奇想,火势想要控制得住,那得隔绝火苗,不能让它接着向外扩展,所以,他下令,将大火周围的一圈建筑全部拆掉,做出了一个隔离带,虽然中心的火舌很高,但是火势蹿不过来,烧完了所有可以烧的东西之后,火势终于越来越小,最后自己熄灭了。
此刻的高邮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难,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想着要收拾这个烂摊子,施耐庵也皱紧了眉头。
大火烧掉了以军火库为中心的几十栋房子,失踪百姓二十多口,都是离军火库最近的房屋,他们在睡梦中,被大火包围,没能逃得出来,而守卫军火库的百人队,也都不见了踪影。
想都能想得到,军火库一爆炸,守卫的士兵,全部在剧烈的爆炸中,被震飞了天,掉入了火中,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
除了这里,其他地方的损失,就比较少了。除了先去阻击鞑子冲锋的史老二之外,别的百人队损失很少。史老二以一个不满编的百人队,承担了几千鞑子兵的冲击,虽然鞑子兵没有武器,现场也极其惨烈,倒在冲锋道路上的鞑子兵一堆,而几十个火铳手,也都被近身的鞑子兵打死了,死状非常恐怖,许多火铳手,是被鞑子用石头砸死的,脑浆流了遍地,有的被鞑子活活勒死。史老二临死前,还咬着鞑子兵的一片耳朵。
清点鞑子尸体,确信所有的鞑子都***掉了,没有放跑一个,连怯不花也倒在了一个街口。鞑子兵很是勇猛,可是也很无知,他们当时如果不直接冲锋,而是分散到各个地方,那就会给自己造成很大的麻烦,如果挟持了百姓当人质,更是难以处理。施耐庵暗自侥幸。
清理了满地的尸体,却唯独发现少了一个人,高邮府尹李普跑了!
施耐庵渐渐理清了思路: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先放火烧掉了军火库,导致高邮府内大乱,然后再潜回府衙将李普和怯不花救了出去,救了出去之后,这些人并没有直接走,而是跑回了大营,放出了大营内的鞑子兵,还想趁乱把高邮府再抢到手!
大营内的鞑子兵,跑出来是因为提前挖好了地道,越过了陷阱地区,而放火,绝对另有其人!施耐庵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要是李普还在高邮府里,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可是,要是跑到了高邮府外,那麻烦就大了,这半年来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局面,就要被打破,行省再怎么无能,也不会坐视不理自己囚禁的可是名义上的府尹和达鲁花赤!
施耐庵下达了命令:关闭高邮府的所有城门,搜寻李普的下落,同时,命人火速去兴化禀报主公,商对策略。
可是,施耐庵心中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一次,彻底吹响了号角,激烈的战斗,马上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