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愧疚在赵相夷被沈千山一剑刺中的时候全然爆发出来。
林妙香开始认为自己的爱带给别人的只能是伤害,所以她不敢再交付出去。她把自己一个人死死地包裹起来。
这样孤独的她和夜重就像是两个注定会相互吸引的人,越靠越近。他们的过去不尽相同,但他们的孤独又何其相似。
他们相互试探,相互挣扎,这种小心翼翼的情感最后积攒为了断情崖边那个不肯松开林妙香手的夜重。
那一刻,林妙香终于确定,自己为何总有太多的理由拒绝赵相夷。
因为,她的心里,已经不声不响地住进了一个人。
可是赵相夷对她付出了太多,她不能让他如此消失,在那日选择的时候,她抹去了夜重的意识。
她以为这是对的。
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换赵相夷的回归,她以为这算是一种报答。
但她不懂,她这种选择早已伤害了另一个人。
那么现在呢?
酒过三巡,林妙香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她现在的选择是对的吗?
她肯定了自己的心,却因为对赵相夷的愧疚而不敢接受那人的爱,这样做,真的对吗?
林妙香醉眼朦胧间,想起了全是昨日夜重最后用力望她的那个眼神。
如此不可置信,如此不甘不愿。
她错过了沈千山,错过了赵相夷,难道现在,又注定要错过夜重吗?
林妙香咬着下唇,提醒着夕照还在对面。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哭出来。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人来告诉她该怎么做,出来都没有人。
她一直在做选择,越是错误,越是惊慌,然后越是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不会回来了。
林妙香的心里回荡着今早自己极力平静下来说的那句。她恨极了这种一语成谶的结局。
隐约间,林妙香听见了克制不住的呜咽声。
低低地。压抑不住的哭泣声萦绕在耳边。
林妙香下意识地抬手朝自己的脸上摸去。干干的,并不是自己的眼泪。
是夕照哭了吗?
林妙香费力地抬起头朝着对面望去,夕照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泪水。
林妙香甚至突然有一瞬间的错觉。对面的女子不过是镜中的她,泪流满面。
夕照意识到林妙香的目光,连忙抬手擦干了眼泪。她坐直身,手里摇着几乎空荡荡的酒壶。
酒是个好东西。总是暴露别人最脆弱与狼狈的地方。
林妙香看着夕照,就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爱而不得,她也经历过这样的悲哀。
也许是酒精冲昏了大脑,林妙香不禁怅然,原本还残留几分理智的她斟满酒壶再次肆无忌惮地喝起来。
“夕照。”喝得迷迷糊糊的林妙香伸出长长的手臂。拍了拍夕照的肩膀,露出了傻傻的笑。
“林妙香。”夕照也学着林妙香的样子,手搭上了她的肩。她喊着她的名字。然后勾起一抹灿烂的笑,一字一顿的说到。“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恨你。”
“那你告诉我,你有多恨我啊?”林妙香歪着头,手里的酒壶已经拿不稳,滑落了下去。
清脆的碎声没有惊醒这两个酒意浓浓的女人。夕照对林妙香勾了勾手,示意她凑了过来。
她趴到林妙香的耳边,吃吃地笑着,“我啊,我恨不得你去死。”
“呵,原来只是恨不得我去死而已。其实,告诉你一个秘密。”林妙香神神秘秘地低下声,摇头晃脑地说到,“我也恨不得自己去死。”
“那你去啊,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啊。在你身边的人没有谁有好下场,你这种人,早该去死了。”夕照轻嗤一声,一把推开眼前的林妙香。
林妙香只是傻笑,她醉倒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地软成一团。
她埋下了头,夕照朦朦胧胧中听见了她冷冽的声音染上了奇异的沙哑说到,“可是,我好舍不得夜重。”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来,喝酒。”夕照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她看着低着头的林妙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酒壶,递到了林妙香的面前。
早就喝醉的林妙香接过来,看也不看就接了过来。
“对,喝酒!”大笑着,林妙香捧着酒壶一会儿就喝了个精光。
夕照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妙香的动作,眼里是一片奇异的清明。
刚才的醉酒,刚才的眼泪,刚才的疯话,似乎都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林妙香喝完她递给自己的酒后对上了夕照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一惊,意识到不对劲的她酒立马醒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