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只能看见他努力仰起的脖颈甚至冒出了的青筋。
江玉案不解地望着他,嘴唇蠕动,最终叹了一口气,“公子,已经晚了,那封信已经放在了她的房间里……”
他的话没能说完,原本被酒意袭身的夜重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几乎是脚步不稳地冲出了客厅。
后来当事情走到无路可走时,江玉案每一次想起夜重的那一句“我没有恨她”,都会深深的自责。
自责他这晚所做的一切,是他亲手把那两个人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江玉案也开始习惯了把头这样微微地扬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那时的夜重究竟隐藏了多大的痛苦。
夜重疯了一般横冲直撞地朝着林妙香的房间跑去,他的脸色苍白一片。为什么他送林妙香进房时没有留心检查一下,这样的话,那封信林妙香永远都不会看见的可能。
现在的他,只能祈祷醉酒的林妙香还没有发现那封信。
全力地施展的轻功在逼仄的回廊上快不了多少,夜重好不容易到了林妙香的房外,眉头紧锁,一掌就打坏了那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面。林妙香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夜重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好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他的手搭在了林妙香的肩膀上,努力张大了嘴唇。可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怎么也发不了声。
察觉她到来的女子缓缓转过脸来,看着他,缓缓开口。
“你来了。公子。”
夜重的手仿佛一瞬间就被抽空了力气,从林妙香的肩头无力地滑落下来。刚巧接住了从林妙香手中落下的信纸。
那上面的内容他看过无数遍,然而这一次再看见的时候,却觉得眼睛被刺得发痛,以至于上面写的内容都模糊开来。
可记忆如此深刻。夜重依旧可以清晰地背出上面的每一个字句。
香香,我的香香。
当我在不久前回忆起来关于夜重的一切时,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对不起。
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甚至是抛下了你。
我一直很遗憾。小时候在那个巷口救下你的那个人,不是我。
也一直很遗憾,我任由固执的你那么死心塌地地爱着那个男人。
才会让现在的我们走到这种地步。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心真的好疲惫。
只是每一次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撑不下去时,我都会告诉自己,只要我耐心一点,努力一点,就能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
这样想着,心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
然而今天在大祈城听见你吹那首曲子时我才明白,一直以来,不是你迷路了不肯来,也不是你累了还在途中歇息,而是你早就走向了另一个人。
我注定不可能再等到你。
我早该明白的不是吗,在断情崖下的那段时间,你把失忆的我唤作夜重时我就应该明白的。
对不起,心真的为你痛死了。
也无法再继续陪伴你走下去。
不要怪任何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
虽然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但已经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告诉过你,世界之大,却只有一个林妙香。
所以我不嫉妒他,因为我知道我在你的心中一定也是有着他无法取代的位置。
只是,我好难过。
或许人年轻的时候,真的会坚持太多的事。
可是,人生短短几十年,未必就能等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太过坚持的结果也许是孤独终老也未可知。
以前长生这样告诉我的时候我并不相信,我总是劝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也许再多等那么一下下,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样不切实际的期待充满了我过去的每一天。
那些你不肯给的承诺我总是会在梦里听见,我努力地去抓住它们。
饶是如同烫手山芋,也终是舍不得放手。
毕竟忍耐住了疼痛之后,那也就变成了一种温暖。
香香,我是爱你的。
只是我真的太累了,所以才会把你交付给另一个人。
小时候父皇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他说在深海里有一条鱼,每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后来有一天她爱上了路过的渔夫。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不顾一切地游上了海岸,在偶遇过的岩石上等着他的到来。
她忘了,鱼是不能上岸的。
直到死,她都没能等到那个年轻的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