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上山,被强留在千阳山这才当了土匪的!”
“这……这……这到底是咋回事,大当家能否说明白点?”大先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世代官宦府第,怎么会与土匪的大当家牵扯上关系呢。
王耀帮长叹口气,便对大先生讲述了他是怎样从河南逃荒到的陕西,是怎样进的十六旅,是怎样被秦淑芳所器重,是怎样替她解忧杀的炮团团长,又是怎样杀的马耀祖的小老婆,淑芳是怎样救了自己,是怎样送了乌龙神驹让自己到陇州城来投奔秦府高门楼的,前前后后全讲给了大先生。
大先生听完王耀帮这段令人匪夷所思的经历后,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望望红桃和玉婵,又望望憨蛮娃,他既觉得对不住王耀帮,更对不住三州十县的百姓,他十分痛苦地长叹了口气。
红桃长叹口气自嘲地笑笑说;“人的命天注定,咱这些人今儿个能聚在一起,谁能说不是上辈子结下的缘份呢!”
王耀帮盯着大先生突然问道;“大先生,你信命吗?”
“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
“大先生能说说啥时候信,啥时候不信吗?”
“我听了你经历的那些事,咱们这些人现在聚在一起,就像红桃所说的那样,我相信这都与前世今生有着因果关系,而当人做恶的时候,我又不相信别人真就该死,或者别人就该遭这份罪,这时候我就不信命!”
王耀帮冷笑着问道;“大先生是在怪俺不该杀人做恶吗?”
大先生反问道;“难道你认为自己就应该杀人做恶吗?”
“土匪也是人,土匪也要吃饭呀,土匪做的就是这买卖,不杀人做恶土匪就活不下去,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呢?”
“你这是土匪的道理,这人世上有那么多活人的行当,难道就只有当土匪这一条路可走吗?”
“咱今儿个不说这个,俺今儿个跟你赌一把,俺今儿个与玉婵结婚,请你这省参议员给俺俩主持婚礼,你若给俺俩主持这婚礼,以后就不用再给山寨上交钱粮了,你今儿个若不给俺俩主持婚礼,你大先生今儿个就下不了山了,俺赌你会给俺俩主持这婚礼,那你赌自己是死还是活呢?”
“大当家,你根本就不懂赌博的规矩,凡是赌博,都是在双方平等的基础上做出选择,你这种赌法只能算是强迫。”
“强迫就强迫,俺就强迫你了,你说是干还是不干,是想死还是想活?”
大先生镇定自若地笑哈哈说;“实话对你说吧,我秦瀚儒今儿个敢上山见你,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不管咋说,我这省参议员怎么也不会给你这土匪主持婚礼,我对红桃母女的身世遭遇非常同情,如果玉婵姑娘是跟别人结婚,我肯定会十分情愿地给她主持婚礼,可你是土匪,咱正邪不两立,我是决不会给你这土匪大当家主持婚礼的,听说你们土匪结婚要杀人见红添喜呢,你要杀便杀,杀了我,把我的尸首让蛮娃带回去,我就感激不尽了!”
红桃一看自己上了王耀帮的当,她急忙对王耀帮劝道;“大当家的,咱事先可没说让人家大先生主持婚礼啊,你无论如何不能难为人家大先生啊!”
原本只想当面对大先生磕个头谢承一下,这才让王耀帮发帖将大先生请上山,谁成想,会节外生枝发生如此变故,玉婵一看急忙从椅子上起身对王耀帮恳求道;“玉婵请求大当家看玉婵薄面别再为难大先生了。”
王耀帮一脸不高兴地对红桃娘俩斥问道;“嘿!你俩这是做啥,俺让大先生这省参议员给咱主持婚礼是为了给夫人你增光啊,你俩咋就不知好歹呢,咋反倒都向着人家说话呢,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是咱爷们的还是他秦府高门楼的人?”
红桃急忙争辩道;“大当家,我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你是土匪,我是妓女,这妓女把闺女嫁给你这土匪,还讲啥脸面呢,我马红桃如果不是为了报仇雪恨,我也不会把这天仙般的闺女嫁给你这土匪大当家,你替我母女报了深仇大恨,我闺女也真心实意给你大当家当压寨夫人,将来也会为你大当家生儿育女,当初要不是人家大先生替我母女赎身的话,你哪找这么美貌的压寨夫人去呢?所以说大先生不光是我母女的大恩人,他也是你大当家的恩人呢,你大当家不光不应该为难人家大先生,而且还应该免掉秦府每年所定的钱粮!”
玉婵也求告道;“请大当家恩准。”
王耀帮尽管很不高兴,但他不愿拂新夫人的面子,他疼爱地扶起新夫人玉婵,又坐回去对大先生说;“好好好,就把那八匹马还给大先生吧,咱爷们这可是破了例了,你俩去打听打听,凡到了山寨的东西咱爷们啥时候给人家退回去过,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你俩这面子咱爷们可给足了,要是再不知足,他大先生就真别回去了!”
在大先生的劝说下玉婵和红桃极不情愿地说;“谢大当家的!”就坐回椅子上去了。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都不说话,过了一会,王耀帮像想起了啥事似地自言自语道;“那匹白龙马是被抽了一鞭才被驯服了的吧?那本来是匹神驹啊,可这一鞭,完了,这神驹就给废了,那年在陇州城俺见到这匹白龙马时,可把咱爷们高兴坏了,所以才派弟兄们到你们秦府后院啥都没要,只牵了那八匹马,回来后骑上一试,才发现比咱爷们那匹黑旋风差远了,咱爷们就不明白,看着这么难寻的好马咋就没灵性呢,后来咱爷们在耳根上一摸竞发现有条小硬伤,咱爷们这才明白,原来这一鞭竞把这么好的马给打蒙了,把这马的灵性全给毁了,凡是神驹,你骑上它不管跑在啥地方,不论跑多快,前面遇到啥情况,你不用拽缰绳叫它咋跑,它处理情况比你心里想的还要好,你骑着它只管跑就是了,它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啥,这叫人马心神合一,懂吗?这白马就不行,你不拽缰绳不提示它咋跑,它就有些懵,反应就有些迟钝,可惜了可惜了啊!”
“大当家的竞然对马经这么精通啊,佩服佩服,实在是佩服!”大先生真诚地感叹道,因为他自己就有这爱马癖,并且很痴迷,他听了王耀帮这番话,才觉得在马经方面自愧不如。
“可惜了啊可惜了!玉婵,你安顿大先生用罢饭就让人家回去吧!”王耀帮感叹着自顾自钻出了石屋。
吃过饭下了山,已经是黄昏了,王耀帮没有食言,自家那八匹马就等在山下,憨蛮娃把那七匹马拴串在轿车后面,赶起轿车前面走,大先生骑上白龙马在后赶着,俩人便连夜往回赶。
当第二天中午大先生回到大门口,大门上的护院家丁们见到他俩,先是一愣,然后意外地瞪着他,惊讶中发出一片欢呼,有个小伙转身边往府里跑边喊;“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了——”
太太身后跟着一大群丫环女仆迎了出来,在前院他们相遇了,太太双手紧紧抓住大先生的胳膊,在他脸上身上看了又看,也不顾这么多人,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围在身旁的女人们也都嘤嘤抽泣起来,一时前院里一片哭声。
后来,大先生才知道,太太已经给他备好了后事,连棺材寿衣都背着老夫人给他备在了仓房里,太太还拿出准备自尽用的毒药给他看,他这才明白,那天,太太说陪他去黄泉路上做伴的话是真心的,他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道;到底是结发夫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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