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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如沟,星子灿烂,流萤点点,万里长空幽蓝如墨染,如横亘天际的一幅澄澈画幕,洒下匹练如洗的月华清辉,静幽幽凝睇着西疆的原野。
西域寂静的原野被喧闹声吵醒,一群人正纵声欢笑,高声呼喝着骑着骏马在月下飞驰,你争我夺争抢着一张白‘色’羔羊皮缝就的塞满秋草的口袋。
那多是些羌族游牧部落的青壮年男子,个个手矫健,英姿勃勃,马蹄飞驰处掀起滚滚尘沙,耳畔全是‘激’越的羯鼓咚咚作响,让人的心跳都不知不觉与之共鸣起来。
围着这群欢笑的人群是密集的篝火,上面翻烤着香气扑鼻的烤全羊,架起的铁锅煮着沸腾的酥油茶。
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羌族‘女’孩们,穿着五颜六‘色’的粗布衣服,齐腰长的漆黑发辫,明眸皓齿,年轻的脸庞上是黑红健康的风霜颜‘色’,一边跳舞一边略带羞涩的偷偷看着抢夺羔羊皮的那一群青年勇士。
同她们一样,我也伸着脖颈寻找那‘混’在骑手中的人影,篝火太过明亮,明晃晃照得眼睛有些疼,但是仍旧能够从影影幢幢的人群中找到那个修长矫健的身影。
他在月下纵马驰骋,与大家不同的素‘色’衣袂在风中飞舞,像一只迎风飞舞的白蝶,他的马术异常的‘精’湛,身下的神骏白马宛若游龙,在人群中左突右冲。
虽然是一群人都在拼抢着羔羊皮,因在羔羊皮一直牢牢被控制在他的手中,反倒引起了大家同仇敌忾,纷纷对他包抄围堵。
那时的他脸上是傲视一切的豪气,凛然的气息如华丽的刀锋毕现,让人不可‘逼’视,弯弯的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的笑容,驰骋之间,黑发流墨般轻舞,白‘色’的袍袖中充盈着气流,轻轻流‘荡’,翩然‘欲’飞,像皎洁月‘色’下独自轻舞的上仙。
他的身姿几乎吸引了篝火边每一个‘女’孩子的注意,灼烈的氛围中浅蕴着‘女’子们轻轻的惊呼与赞叹,那些星光闪烁的水眸中均是不加掩饰的‘迷’醉,篝火掩映着一张张热情中蕴含着娇羞的桃‘花’面。
“阿默真是草原上可傲视一切的苍鹰,你看族中的‘女’孩子们的心都已经被偷走了!”野离婆婆坐到了我的身边,把一盘用倭刀切好的羊‘腿’‘肉’和一杯暖气腾腾的热茶递给我,香气扑鼻。
转头看看老人饱经沧桑的脸,一双智慧的眼睛满满是慈爱的笑意,内心不由得一片温暖,轻声道谢和她并肩坐在一处,目光透过那群人影在这片已经枯黄的原野上延展开去。
深秋的草原遍野凄黄,放牧了一个‘春’夏的绿洲也不过剩下些黄瘦的枯草,牲口零零散散的四下游‘荡’着,寻找着已经不多的草料。
这里地处西疆与漠北的‘交’汇处,‘春’夏之际还算得上是一处绿洲但并不算丰饶,听野离婆婆说,党项羌族的野离部落在几年前迁徙到了这里。
党项羌族人是生活在西域和漠北地域的游牧部落,一直以来他们就过着不知稼穑、草木记岁的原始游牧生活。
他们以姓氏的不同分成若干的部落,我们遇到的党项野离部落是党项羌族人其中的一个分支,一个有着二百余人的较小的群落。
野离部落原本在漠北丰饶的草原上放牧,因为近来中朝和吐蕃的战事越来越紧张,驻守漠北的北庭军和吐蕃的各个部落经常发生冲突,为了躲避战祸,野离部落开始渐渐远离的漠北向西边迁徙。
西部虽不如漠北地区牧草丰足,但是远离中朝和吐蕃之间的战争,且是西疆丝路开拓之后,他们临近丝路官道生活,这里往来客商穿梭如流,可以和他们进行货品的‘交’易弥补物品的短缺。
每到秋草荒芜的季节,部落开始宰杀饲养的成年牛羊,用皮‘毛’和‘肉’类向过往的商队换取过冬的粮食和衣物,余下的皮‘毛’和‘肉’类留下备冬。
往往大半年的辛苦劳作也就刚刚可保冬季衣食无虞,好在部落人口不多,日子虽过得清苦些,大家相互照应,却也是其乐融融。
野离公公和野离婆婆均是七十余岁的老人,是这个二百余人的部落中年龄最高的长者,野离部落的族长昂格尔是他们的长子,五十多岁铁塔般的壮健汉子,此刻正兴致勃勃边大碗喝酒边看着年轻人纵马嬉闹。
原野上的风没有遮挡,冷冷的扑面袭来,曳动了满地的篝火,飞舞的火星像是漫天的流萤,篝火带来的热度还不足以抵抗冷风的侵袭,我裹紧了身上的兽皮,喝了一杯浓浓的热茶,心底才有了些许的暖意。
我们来到夜里部落已经三十几天了,善于用‘药’的野离婆婆虽救了我的‘性’命,但是我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创口失血过度很难在短时恢复,身体依旧十分孱弱,尤其怯冷。
“谁会忍心对‘花’朵般的‘女’子下这样的毒手,可怜的孩子,你究竟遭遇了什么?”每每婆婆为我检视伤处的时候,都禁不住摇头叹息。
为了便于我养伤,婆婆坚持我们留了下来,阿默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银钱重金相谢,却被野离婆婆婉拒,“我们羌族人没有这个规矩,野离部落中也有出走西域留下来的中朝人,你们遇上我也许是神的旨意,这样的缘分如何可以用金钱‘交’换?”
只一句话,就让阿默带着我暂时安心在夜里部落住了下来,三十几天过去了,我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除了颈部和右手的腕骨两处较重的伤口,其它的伤口都已经渐渐愈合。
只是我依旧记不得自己是谁,阿默是谁,我的前生仿佛是‘蒙’在镜子上的灰尘,被一块抹布干干净净擦拭了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着一丝的痕迹。
现在的我就如同一个新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