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陈剑秋当机立断。
“接?市场现在就像病稍微好一点的病人一样,根本经不起半点惊吓。”塞拉斯摇了摇头,“恐慌的情绪正在蔓延,抛售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搞不好要崩盘,我们这时候进去合适吗?”
“你也说了,市场的信心刚刚稳住。”陈剑秋看着塞拉斯,“如果市场真的崩盘了,谁会去买我们的黄金债券?”
“这场战役,赢家通吃,输得人将死无葬身之地。”他沉声道。
“可,可这个行情不是我们能兜得住的啊!”塞拉斯有点着急。
看样子,自己的这位大老板对自己的实力和财政状况过于自信了。
刚送了一千多万美元的黄金给联邦财政部填坑,剩下的两千万再加上三江银行的钱是所有能动用的资金了。
这市场崩起来,引发踩踏效应,就跟山倒了一样,钱填进去根本就是无底洞。
逆流而上,你就是在跟整个市场做对,那点钱够干什么?
梭哈一把,后面的日子不过了?
“相信我,接!”陈剑秋的声音毋庸置疑,“你今天钉也要钉在那,有什么情况直接打电话回来。”
塞拉斯很无奈,准备起身去交易所。
可走到一半,他又折了回来:
“老板,要接也不能全接啊,我们没那么多资金。”
“铁路,太平洋铁路公司和西部其他几个铁路公司的股票,他们抛多少,我们接多少!”陈剑秋似乎早就瞄好了目标,回答道。
塞拉斯再度陷入了迷茫:
“老板,我提醒伱一下,太平洋铁路公司自从你离开之后,小霍普金斯一阵瞎折腾,公司内部混乱不堪,濒临破产,毫无盈利的希望,股票更是一文不值,垃圾中的垃圾。”
陈剑秋乐了:
“垃圾好啊,我可喜欢捡垃圾了。”
他看着塞拉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铁路公司的股票占市场的比重很大,也是我们和那帮欧洲佬的主战场,一个占地九百三十多万平方公里,并且在不断发展中的国家的铁路资产,绝对不会是不良资产,他们只是需要管理和整合。”
塞拉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老板。
他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作为一名优秀的执行者,他决定尽自己所能将手上的事情做到最好,而不是和老板再起争执。
而在另一边,贝尔蒙银行的总部里。
贝尔蒙和自己的欧洲智囊团们,也在密切关注着市场的动向。
他们聚集在一间大的屋子里。
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块块板子,上面记录着来自纽约交易所最新的信息。
这里和陈剑秋的“指挥中心”一样,装了七八部电话,每部电话都与交易所那边连通。
贝尔蒙的命令,就沿着这些电话线,传达到交易所那边的股票经纪人那里。
贝尔蒙此时正站在黑板前,看着手下的人踩着凳子在更新数据。
对于目前的战况,他非常满意。
在上午的一轮抛售之后,纽约的股票市场哀鸿遍野。
19世纪末,欧洲的资本在美国的市场占据着极大的比重,尤其是英国人。
作为世界当时最大的资本输出国,英国人非常乐于在全世界各地投资,尤其是美国这样蓬勃发展,对资金有着巨大需求的国家。
而美国的铁路公司,自然而然也是他们的重仓区。
这轮做空由罗斯柴尔德银行进行调度,目标就是将稍有起色的美国市场再次打下去。
“摩根呢?我今天怎么没看到他。”贝尔蒙看了看周围的人,并没有发现摩根的踪影。
“好像病了,说是晚上吹多了凉风,重感冒了。”一个随从说道,“我早上刚遇到他们银行的人。”
“我们要不要等等他?”站在贝尔蒙身边的一个英国人问道。
“不管他了,有我在。”贝尔蒙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墙上的板子,异常自信。
突然,背后的电话又响了。
接线员拿起了话筒:
“啊?哦,嗯,嗯,好的,明白”
贝尔蒙转过头,看向了那个接线员。
“老板,有大单子接盘。”接线员放下了话筒,抬头对贝尔蒙说道。
“知道买家是谁吗?”旁边的英国人问道。
“额,不知道。”接线员摇了摇头,他重新拿起了话筒,“我去问问。”
“是哪家公司的股票?”贝尔蒙问道。
“太平洋铁路公司,还有圣菲铁路公司等其他几家铁路公司的。有人接盘托住了价格。”接线员回答道。
“不用问了。”贝尔蒙嘿嘿一笑,“肯定是那个姓陈的乡巴佬,这人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他对着英国人说道:“让西蒙他们继续卖,威廉姆斯手上的筹码也放出来,我看看他有多少钱!”
“那不是便宜他了吗?”英国人有些不解。
“嘿嘿,他以为自己抄到了底,我会让他明白,底下面还有底,我要彻底击穿他们的防线!”贝尔蒙目露凶光。
“那黄金债券那边呢?”
“一样,我要让他们手上的所有资产都变成垃圾!”贝尔蒙咬牙切齿道。
一想到那天晚上陈剑秋对他的侮辱,他就无法忍受。
乡巴佬,滚回你的西部去吧!
这天下午,纽约交易所里里外外都弥漫着恐慌的情绪。
在证券交易大厅里。
商人和经纪人们挤在交易亭前争抢着窗口,疯狂地挥舞着自己手上的票据,声嘶力竭地吼着。
地上肮脏不已,杂乱地散落着各种各样的纸团。
空气浑浊不堪,汗臭味等各种奇怪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已经没有人愿意坐回到座位上去了,因为他们的财产在蒸发,这让他们坐如针毡。
人们再次想起了被股票崩盘所支配的恐惧。
而旁边的债券交易大厅亦是惨淡。
原先很多信心满满的人现在对黄金债券望而却步。
第二批黄金债券无人问津。
贝尔街34号,下午,4点半。
在大办公室的指挥所里,一群人面容严肃地围在陈剑秋周围,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大纸。
他们中最沮丧的当属塞拉斯。
此刻他站在陈剑秋对面,双手扶着桌子,领带已经歪了,一向整齐的头发也杂乱不堪;而在他身边的三江银行总经理奥卡福,更是面如死灰。
纽约交易所已经收市了。
毫无悬念,他们的抵抗杯水车薪,只是稍稍延缓了几支铁路公司股票价格被击穿的速度。
又是一个黑色星期五。
今天,债股双杀。
“我们今天能调集到的资金现在都在里面了,三江银行那边不能再进了,还要面临下面有可能出现的挤兑。”塞拉斯扯着自己的领带,颓然说道。
这条领带现在让他感到窒息。
这在塞拉斯这个老绅士身上,是很少出现的事情。
“我看能不能再搞点钱来。”小阿斯特在一旁挠着头发。
这是这位阔少第一次感到钱不够用。
“要是没建阿斯特拉酒店就好了,那样的话我手上会有足够的现金来对付这帮家伙。”
“我们不是还有两千万美元的黄金在路上吗?”身材高大的奥卡福说道,“或许还可以再稳一稳。”
塞拉斯摇了摇头:“那也不够。”
“那笔黄金,无论是按照承诺借给联邦政府,进政府的金库;还是去股票市场上和英国人对赌,都不够。”
他叹了一口气:
“我们面对的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他们布局很久了,手上的筹码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