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疑间,电梯已经在某一层停下,随之进来一些人。岁安机警的发觉二人共处一室的不妙时机已经度过!她不免再次得意的对他扬眉。可没有看到他表情的冷凝,反而是岑着更深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每次他这样笑,岁安都觉得全身汗毛耸立,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在掌控中的事情一样。
这次……果不其然,她没得意多久,就因为一层层人挤入电梯,自己被迫撤离了绝佳逃亡位置,被人群推到了他的身边。
少琛长臂一伸,她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怀中。
岁安心悸,少琛的凉言却温柔的带着危险的撞入耳膜。
“这是投怀送抱吗?”
岁安抬眸看他,却见他着着一身休闲的男士羽绒,脖子上挂着当初在c城她给他买的围巾,他刀削斧刻一样沉稳而精致的轮廓上书写尽水墨画卷,明净幽邃的眸中荡涤了所有外物的纷扰,只在那褐色瞳仁中窥见自己愈发潮红的脸蛋。而他一只手安然的放在自己腰间,一只手在前方虽呈环着她腰肢的姿态,但细细看来,却是为她阻挡了别人身体的挤碰。
我有多有幸,万水千山中,能碰到这样爱我的你。
小舅!
不想再故意悖逆自己的心,岁安已经把身子彻底瑟缩在少琛为她圈起的一片宁静中。
驱车到达夏明茹住院所在的医院后,岁安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间病房。然而推门而入,几个人共同居住的病房中却不见晴天和她妈妈的身影,那个床位俨然已经入住了别的患者。
是出院了吗?
“问问医生”少琛带着岁安找到了护士。而翻查记录后,护士却给出了一个惊天旱雷般的消息——那个床铺的患者已经于三天前去世。
没有父亲、只和母亲相依为伴、向来独来独往孤僻寂寞的晴天,母亲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牵挂和寄托,岁安见证了当听见母亲生病时,向来沉稳的晴天惊怔不知所措的模样,而当一路飞奔回来,她跪在母亲床前泪如雨下,脆弱无助!和晴天相比,她虽然自小父母双亡,可是却始终有亲人的陪伴,然而她呢?
当母亲终于撒手人寰,那样一个伪装的坚不可摧的女孩,她该何去何从?
似乎是能够想象得到那时晴天那时撕心裂肺,锥心刺骨的疼痛,不、四肢百骸像是被人剥离了,早已经痛到麻痹、没有知觉。
可她那么难过那么痛苦,为什么要独自背负巨大的哀恸?没有亲人的支撑和安慰,她还有他们这些交心的朋友啊。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这三天,当别人为庆贺春节,合家团圆而喜气洋洋时,她守着死寂的心在黑暗中孤独的守望。
她身上的痛,似乎只是想一想都忍不住惊惧的要落泪,岁安一直沉默的望着那张夏明茹曾躺过的床,很长时间,未曾动身。
一旁的少琛握住她的手,觉察到她身子微颤发抖的时候,那力道不免又大了一些。
岁安扬起沉重的头颅,眼中曼弥着悲酸的水雾,她声音微哑的启齿“为什么,都要死去?”
她还没见过她的父母啊,他们就已经永远的在时光中销声匿迹。而一直陪伴着她教会她乐观面对生活的外公外婆,也已成为一抔黄土。多少昨日还清晰的面容,今日已模糊的只成剪影。
为什么、人不可以永恒?偏偏在世上走一遭,搅乱了我的生活,扮演了我成长中举足轻重的角色,最终,在我还在美梦中徜徉的时候,拒绝的毫无恋念的扯碎我的梦!
看着岁安含泪的眸,少琛心中的某一处也在椎血。
是的,为什么要死去呢,为什么人的命运总是如此多舛。
而更可悲的,是你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比如他的父亲放纵凶手血刃了母亲,比如就在几日前杀了夏彤后又自杀的郭清池。他们的血虽然终究会被时光湮没,但当初那片曼陀罗一样妖艳的殷红却是撞入了心灵,任大雨滂沱,任风雪侵袭,此生,终是不会忘、不能忘。
下午的阳光并不热烈,但足够穿过窗外斑驳的枝桠将一丝温暖投射到刷白的病房中。少琛望着那一丝光亮,他在经历和目睹了屠戮一幕之后,总是不想让岁安看到这样暴力可憎的情景,他想,他守护的女孩儿就该一辈子活在阳光下。当初养父母的死亡给她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他时至今日都在为她治疗伤口。
他想总有一天他会手捧阳光洒到她的身上。
却不想,他失败了!他这个医生没有完成自己的职责!
她再一次见到了什么是濒临血肉的死亡——就在最好的朋友身边,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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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感情戏没几章了,我得加紧上剧情,这样老恩爱腻着不是办法哇。【我一方面心疼晴天,钦佩晴天,但另一方面真的比后妈还歹毒啊,总是把悲恸的事加到晴天身上。坚强的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地,因为未来一定有一个人待你如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