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啊,是沈灼啊。
谭思古想,是那个执拗得能把人‘逼’疯的沈灼,是那个只认死理儿的沈灼,是那个他永远拿她没办法的沈灼。
她现在在他面前,却比任何时候都听话乖顺,像一只被人领养的小猫,吊着盈盈而动的眼睛看着他。
他问自己,谭思古,你说得出口么?
他说不出口。
护士进来送‘药’,沈灼见到那‘药’盒,如惊弓之鸟。
她求助谭思古:“我不想吃‘药’……”
护士也有些为难:“这‘药’需要坚持一段时间的,如果中断就没有效果了……”
谭思古将‘药’盒接下来,哄她,“刚刚我才说过你要听医生的话,你答应我了。现在要反悔了?”
沈灼看着他。
“听话,吃……”
她咬紧牙关,最后放弃挣扎,将‘药’吃下去。
睡下之前,她拽在谭思古的衣角,凭着直觉跟他说:“我不想你离开……你别走……”
谭思古说好,他留下来,看着沈灼渐渐熟睡。
他的手指被她握住,手掌出了一层吸汗。
他轻轻‘抽’出来,为她盖好薄被,目光流连在她脸上。
沈灼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在。
接下来的几天,沈灼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疯子——她就是一个疯子!
而这段记忆,在接下来的一年多之间,都是令她痛不‘欲’生的存在。
当她第三十九次对王嘉禾说“我要见久儿”的时候,王嘉禾对她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对她是好的么!”
她几乎跪下来求她:“我哪也不去,你告诉谭思古好不好,我跟他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久儿!妈!我求你了!”
王嘉禾只恨自己夹在这中间,却无任何用处。她也曾在听到谭思古做出这个决定时,恨得要杀了谭思古。
他怎么能这么做?他怎么能!
可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妈,一年前我曾对你撒了谎。我跟沈灼并没有谈恋爱,我也没做过她的男朋友,是我一意孤行要跟她结婚,甚至那个时候……她的心还在另一个人身上,是我‘逼’她嫁给我。我曾经以为,只要结婚了,就算是错了我也要将错就错。但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妈,给我和沈灼一个新的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是谭思古,她是沈灼,这才公平。现在她需要离开北城……她留下来,病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王嘉禾一向觉得自己的口才好,她可以把以前在工作上跟她作对的人给骂个狗血淋头。可这些在谭思古面前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留一点破绽。
那之后的一天,沈灼见到了谭思古。
她问他,为什么。
他说,这是我们的约定,孩子生下来后,我会跟你离婚。
沈灼心想,好啊,这些话你倒记得这么清楚。她告诉自己,沈灼你要告诉他,说你不想离婚,说你不想离开他……
可她开口,却说:“我只要孩子……”
他面无表情道:“不可能,你没有能力抚养孩子。”
她冲上去打他,在他脸上,脖子上留下抓痕。
她冲他大吼,“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谭思古你把她给我!”
他丝毫未动,她瘫软在地,哭出来,“我求求你……我不能没有她,我求求你……”
他一动不动地重复着那句话,“不可能,沈灼,你没办法抚养久儿。”
她疯了一样地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摔到她身上,直到体内的恶魔把她彻底吞噬,她红着眼睛,看着他,“谭思古,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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