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手肘一下子磕在了桌角,猛的疼了一下,屏息,这么轻手轻脚的好像是一个小偷一样。
不过雪儿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好像是做梦说梦话了。
我爬上床,捧着书钻进了被窝里,从书页间拿出这张照片。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看着照片。
这是陆景重的一幅剧照,侧脸照,穿着皮夹克带着手套,正举着一把手枪,眼睛眯起瞄着远方,神情冷峻,侧脸的轮廓特别鲜明,脸颊瘦的有点凹陷。
我知道这肯定是为了配合拍戏,刻意瘦下去的,可是我的心就没来由地疼了一下。用左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右胳膊,告诉自己,凭什么心疼他?
我把照片反过来,在照片的背面,看到熟悉的笔迹,我的心不可抑制地重重跳了一下。
龙飞凤舞的签名上面,有四个字——“佳音如梦。”
…………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天夜里,在夜总会,明姐帮我请来的这个神秘人发挥了作用,不管是方唯一还是陆正宇,都没有再找过我了,我也能定下心里准备我钢琴比赛的曲目。
我安安稳稳地度过了一个星期,基本上每天都是在练琴房里度过,和谢准佳照过几次面。
谢准佳倒是一副特别虚心的态度,有两次还专门让我从头到尾听了一遍,让我为她指出错误,中午还和我一起吃饭,晚上练完琴一起回寝室。
我看着她毫无芥蒂的样子,好像抢了我的曲子占了我的名额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如果不是这个女生太过天真,那么就是心机太重。
想到这儿我都禁不住一笑,心机重,谁能比得过我心机重?
自从方唯一和陆正宇的事情过后,我就一直在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傍的住的金主,在合适的时候,我必须要有能自保的能力和可以站直腰的底气。
我第一个就先想到了李峥科。
因为我联想到了李家在c市的影响力,当初李峥科的亲姐姐黄静雅出嫁的时候,给陪送的嫁妆是李家已经经营了十年的子公司,当时在c市都引起了轰动,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史无前例的嫁妆,还有就是那个被黄静雅死心塌地爱上了的,名不见经传的男人。
黄静雅对我一如既往地没有好脸色,她也知道我是桑桑的室友,却也全然不避讳,有时候跟我说以前是怎么样对付那些小三和挺着大肚子上来的女人,她说她曾经让道上的人玩儿死过一个女人。
我听了都是后背一身冷汗,黄静雅挑着眼角看我:“放心,对哪种人用那种方法,对桑柯我就是想让她彻底死心。”
我问黄静雅:“既然你丈夫根本就不爱你,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要离婚呢?”
黄静雅的表情忽然狰狞了:“谁说他不爱我?就算他不爱我,他也是我的。”
我顿时就明白了,这又是一个女人的执念。
这一次见到李峥科,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情绪,还故意把注意力引到我的头发上:“你怎么剪了头发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尴尬,不外乎就是上一次跟我承诺,说这次月考如果靠近了全校前一百五十名,我就去参加他的同学聚会。
只可惜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李峥科都没有提这件事情,自然是因为李峥科没有考进。
李峥科信誓旦旦:“等期中考试,我要考进年级第一百五,如果我能考到,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李峥科的表情忽然就一本正经起来,他说:“你就辞了夜总会的工作。”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着李峥科脸上介于男孩儿和男人之间神情,忽然就打消了要用李峥科身后的李家的念头。
这只是一个孩子。
我笑了笑,打开曲谱:“我也说过,什么事都等你做到了,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李峥科看着我的头发,又问了一次:“你怎么剪了头发了?”
他这一次不是为了掩饰尴尬问的,我还伸出手来想要摸我的头发,我向后撤了一步,说:“不好看么?”
李峥科一笑,唇红?白的一个俊美少年:“看起来好像是高中生。”
我弯了弯唇角:“这话我爱听。”
李峥科凑过来:“是啊,上次在我同学在学校门口见了你,都问你是不是我女朋友呢……好了,我开玩笑的。”
今天,钢琴课只上了一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李峥科就不想学了,我就借此机会自己练习一下比赛的曲目,他翻开作业题开始做。
练了两遍比赛时弹的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协奏曲,觉得越弹越没有感觉,心里好像是有一团火在堵着,抬眼就看见李峥科正在咬着笔端,拧着眉费劲地想什么问题,我好像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也是在台灯下,拼尽全力去学自己并不感兴趣的东西,把脑壳都想的疼了,也逼着自己坐在那里,强迫着自己静下心来,只为了一个目的——就是考到c市来。
考到c市来干什么呢?
我现在都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要考到c市,就算是在省会有更好的学校更好的发展么?
就是因为c市的光环在,因为我想到了林萧萧在电话里对唐卡说的一句话。
那个夜晚,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操场上直接穿堂刮过的风好像刀子一样刺痛骨髓,林萧萧的声音从唐卡的手机里传出来——“谁能料得到以后呢?人是往高处走的!”
晚上,从李峥科的别墅里出来的时候,我又遇上了李峥科的妈妈,她正好是开着车回来,就说要亲自送我一趟。
我对这实在是受之不起,就说:“太晚了,我打车走就好了。”
李峥科的妈妈说:“快上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走夜路多不安全。”
李峥科在旁边附和:“是啊是啊,上次新闻上不是还报道了,女大学生坐黑车被拐卖嘛。”
我抽了抽嘴角,实在是拗不过,就坐上了李峥科妈妈的车。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李峥科站在别墅门口冲我挥手,一副特别乖的样子:“再见,杜老师。”
在路上,李峥科的妈妈问了我一些学校的事情,还有李峥科在学钢琴的一些情况,从头到尾都和蔼可亲,就好像是家长关照在外的子女一样。
我听着听着,眼眶就有点酸,急忙别了脸看向窗外。
在我大学的这三个朋友里,雪儿是生活在天堂里的,在家父母宠,出门男友宠,是最无拘无束的一个人,她的童年好像在被无限制的延长扩大。
我就曾经跟温温说过,如果我能和雪儿换一下身份,只要一天,我愿意用我一年的命去换。
可是,真的没有如果。
这个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看命数的,就比如说我,生在一个破碎阴暗的家庭里,也注定了,要在阴暗的角落里,长成一朵无人问津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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