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倾泻而下,在褐色的土地上留下斑驳的光亮。也将蜷缩在木床上的女子硬生生地从梦境中剥离,幽幽地打了个哈欠,复又痴痴地望着地面。
犹记得那一日如同往日一般等着爹爹从边疆归来,却不知迎来的是一纸圣旨,几道金戈。
五花大绑之后,成了教坊司中一员,还以为上天眷顾,得二皇子所救,许了妃子的身份,却近不得他身。不过几日,便将自己送给了南蛮王,为了讨好那蛮子的欢心。
爹爹明明是镇守边疆的大将军,却背负了叛国之名。
娘亲和姊妹生死不明,一大家族分崩离析,徒留自己一人苟延残喘,还要讨好那蛮子的欢心。
听不懂的话语,看不明白的疑团,却在听见二皇子登基之后水落石出。
他借着南蛮王的实力,蚕食了其他皇子的势力,而作为镇国将军的爹爹却因着成了他的绊脚石而被除去,最终走上了他要的王位,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如何,今个儿竟是派了人要将自己迎回去?
看着涌入的宫女,女子缓缓地起了身,穿上了她们递来的衣物,入了马车。
几日颠簸,终是看见了巍峨的宫墙和爹爹的尸首,就那样悬在城墙之上供人唾骂,喊不了冤,唤不了屈,化作了白骨。
她不知道是如何忍下这般苦楚,竟还带着笑在殿上跳一曲旋舞,在技惊四座的同时也终是勾起了他为数不多的兴趣,离席之后在二皇子包含着别样情绪的眼眸中入了他的暖帐。第一时间更新
那一夜,她将他伺候得格外舒坦,却也在他安眠的时候,拿起了散落的发簪,狠狠地刺了下去。
二皇子惊恐地睁了眼,张嘴欲呼,她却用唇堵住他的声音,在他人看来,不过是另一番景致。
她不知道,那一夜,她刺了多少下,只知道,那人彻彻底底地死了。彻彻底底。
冷却的尸体,让她不由自主地浅笑,将那簪子含在嘴中,品那滋味。
月白的里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狰狞的红色莲花一一缀点起上。她幽幽地净了脸,洗了手,却未将那衣物换下,借着夜色离了寝宫,去往南蛮王落脚的殿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她手中的簪子如同催命的符咒,整根没入南蛮王的胸口。
第二日,前来唤二皇子上朝的太监看见这般景象,倒地惊呼。而女子则抱着他爹爹的头颅自城墙之下一跃而下。
没有人知道,身负武功的二皇子是为何会死于一介弱女子的手中。也不知,她等着这个时候等了多久,这样的一个局,在小心翼翼地经营之下成了型,见招拆招,忍辱偷生。
只可惜,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武功,不懂心术。却单单忘了一件事,镇国将军之女怎可能是一介庸才,怎可能不会武功!
唯独可惜的……便是还未救回在流放之地的娘亲姊弟,还未给爹爹洗刷冤屈……
血泊之中的她挣扎着指向布满阴云的天空。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你睁开眼看看呐!贼人当道,忠臣被杀!这般田地,与阴曹地府有何区别!
围观的人群渐渐涌来,挡住了她眼中仅剩的光线,也让她陷入了黑暗。
本以为这一世就此终结,耳边却想起了咿咿呀呀的歌声,忽远忽近,睁开眼却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声音正是自门外传来。
女子翻身下床,匆忙推开房门,却被人拦下,“桐月汐,你还没逃够?”
看着那张冰冷而没有表情的脸面,桐月汐心脏一抽,脸色霎时一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这兜兜转转,怎又回到了原地!?
“回去。”男子只当她又是想逃,毫不客气地把她推回屋内,房门被轰然合上。
桐月汐脚步虚浮地走到铜镜前,伸出手去触碰铜镜中倒映出的脸庞。良久之后才收回了手。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梦境却如此真实?
桐月汐缓缓地坐到凳子之上,盯着木门出神。
一连五日除却必要的吃睡,均是如此。
直到第六日,她才不再如此做,反倒是更加坦然地吃睡。
及至第十日,正在安睡的桐月汐被木门推开的声音弄醒,却并不急着下床,斜靠在床柱上幽幽地看着。
两队着着面纱和舞衣的女子只露出一双双细长而明媚的眼眸,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轻巧地走了进来,一条洁白的绸缎自她们手中缓缓放下。随后出现了一个纤细的阴影踏足于其上。
桐月汐自下往上望去,熟悉感卷土重来,因而又默默地垂下了眼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