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暗以预知梦仪式作为诱饵在暗中出卖我,对于这件事情本身我没有任何的怨怼;相反,在意识到她仍然没有放下对于我的仇恨之后,我发自内心感到欣然。
与此同时,她也是尽可能地在不会影响到安全局与前夜之间战局的前提下完成自己的复仇。假设她的计划顺遂,最后也不会波及到我以外的对象;而纵使出现意外,也不过没有杀掉我罢了。
倒不如说,就是因为出现了意外,所以在原本的未来里注定会让安全局扑空的曙光梦境战役才会反过来成功。因此我也没有打算把她陷害我的事情汇报上去。
然而珠暗还是以背叛安全局的罪名被抓了起来。
举报她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动机也很快就被理清楚了,珠暗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出卖我之后向安全局举报自己。此外,就好像白驹有办法远在曙光梦境那里监测到现实世界的我是否发动预知梦仪式一样,珠暗作为幕后黑手也有着得自于白驹的远程确认手段。当她确认到我发动了预知梦仪式之后,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证据材料,花了些时间向自己的亲朋好友道别,然后拿着证据材料去自首了。
因为事关重大,而且还牵扯到了我这个新晋的超主力级战力,所以关于如何审判珠暗一事受到了多个阵营的重视。
目前是分成了两种意见:一种是珠暗在大敌当前之际勾结敌方出卖己方超主力级术士,纵使是自首,罪行也过于巨大,应当处以死刑以儆效尤;
而另一种则是考量到了珠暗在后果上非但并未造成任何伤亡和损失,还因祸得福地把原本注定会扑空失败的战役逆转为了大捷,且处死自首者在以儆效尤方面也不无坏处,所以应当把死刑减轻为终身监禁。
安全局对于叛徒的态度一向是非常冷酷的,而主张处死的势力则是以律法阵营为主。青鸟告诉我,律法阵营在除去不想要姑息叛徒的想法外,也有想要为我这个“律法阵营的自己人”发声的意思;而主张为珠暗免除死刑的势力则似乎有些想要给我添堵的倾向,说不定那帮子人以后还会争取给珠暗减刑,以为那样能够令我更加不愉快。
只不过,如果我主动站出来,把事情往处死珠暗的方向推动,眼下的争论就会荡然无存。还是那句话,安全局的立场不是正义和公道,而是超主力级术士和大术士们的利益,就连维护隐秘世界的秩序其实也是这个利益的一环。我在总部没有任何管理方面的职务以及由此而生的权力,但是足以对他人生杀予夺的权力依旧在无形之间落到了我的掌心。
而我其实也不希望珠暗就这么被处死,因为我觉得她对于我的杀意是正确的。
她现在被临时关押在了首都郊外的安全局监狱里。
在前去探监之前,我向青鸟做过了报备,并且征求到了她的允许。
之后,我在探监室里面见到了珠暗。
要是按照世俗社会的程序,在正式的判决下达之前她是不应该待在这种地方的。只不过安全局在这方面做得不怎么讲究,既然已经确认了她的罪行,就提前把人关在这里了。在他们看来接下来无非就是继续关押和立即处死的差别。不过她暂时还没有换上囚服,而是仍然穿着自己的私服,那身与我初次见面时穿着的黑色纱衣。
她看上去憔悴了很多,身形似乎也更加消瘦了。也可以说是有着病态的美丽,不过对于当事人来说,这种建立在身心不健康基础上的美丽想来是没有更好。好在她的身上没有受到虐待的痕迹,同时,为了防止她使用空间转移法术逃跑,她的双手被特制的拘束具束缚着。
而她的身后则站着两个手持制式武器的看守术士,两人用混合着戒备与畏惧的眼神看着我。
“我要与她单独谈话。”我对他们说。
“这不符合规定吧?”其中一人反射性地说。
而另外一人则用手肘挨了挨他的肋下,又连忙对我说:“我们明白了,还请随意。”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最初质问我的那个人像是也被自己反射性的话语惊吓到了,经过伙伴提醒之后又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也连忙重复了伙伴的话语,然后一起退走了。总感觉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事情,不过那不重要。
珠暗看了一眼后方闭上的门扉,然后对着我说:“为什么你还活着?不,那不重要……既然你还活着,那么想必是已经知道我对你做过什么了吧。”
“就像是伱想象到的那样,我卑鄙地欺骗了你,还装得像是已经原谅了你对我丈夫做的事情,甚至仿佛已经对你这个仇人动了真情,寡廉鲜耻地把自己的身体和嘴唇主动地贴上去,好让你对我彻底地放下戒心。”她继续说,“因为我没有足以杀死你的力量,所以就只能与白驹合作。我不惜背叛安全局,为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让你去死。”
“我都知道。”我说。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见我呢?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吗?还是说反倒是你对我动了真情,对我念念不忘?”她冷淡地奚落道,“即使是在这座监狱里面我也能够听说到,安全局已经把你认定为了新晋的超主力级术士。也是,你有着连那个咬血也能够打败的力量,会得到那般认可也在情理之中。权力的滋味想必非常美好吧,那两个看守明明不是你的部下,却也只能对你唯命是从。接下来你是打算如何行使自己的权力呢,是要从我这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囚身上开始吗?我已经成为了你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你随心所欲地摆布,是死是活也只在你一念之间。”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明白的事情,我只是想要过来看你一眼。”我对她后面的奚落充耳不闻,只是先回答了她前面的问题,又说,“不过一定要问的话,也不是毫无问题。那天夜晚,我在你的房间里睡着,而你明明都有机会把我转移到床上了,为什么没有趁着那个机会对我动手呢?”
在没有召唤塞壬之刃的情况下,我肉体的防御力其实只是普通术士的水准。珠暗虽然说是不擅长战斗,但如果是在我不设防的前提下,她还是可以用那把红色长刀砍下我的头颅的。
当然,即使她真的要对我动手,我八成也会在她的杀意之下提前惊醒。还有两成概率是我无意识里早已习惯了她无意识的杀意,所以没能够及时自行醒转——而就算是那样也还有塞壬在注视着外界的变化,能够为我起到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