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赶紧起身,我告诉她病‘床’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让她回家休息。
她完全听我的,点点头:“你爸刚才又睡着了,老那么睡怎么是好?你在这看着,我今天有点缓过来了,回去做个你爸最喜欢的蒸‘鸡’蛋,等会就来。”
现在轮到我说她了:“你不要来了,到我那好好睡觉,都在这几天了!明天周末,我再这守着,你不好好休息,哪有劲看我爸!”
她却喃喃说:“我就是回去也不会睡的,想到你爸还在这我怎么睡得着,还是在这里守着安心。”
向太太走的时候其实探病的时间已经过了,我磨着值班护士,好说歹说的溜进去。被护士再三叮嘱一定要戴口罩。
向明茂先生安静的睡着,呼吸机稳定,比昨天状态好,他真的只是睡着了。
连隔壁‘床’老太太疼的□□都吵不醒他。
我坐在‘床’边,看着我的父亲向明茂,自从从明安离开我就没有好好搭理过他。
每次出‘门’都要让向太太把衬衫熨平的人,现在穿着皱巴巴的病服躺在那里。
平时被向太太训练的外‘裤’不能上‘床’的人,现在盖着的被子还是医院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真正打扫。
脸‘色’惨白,身子微缩,头发略油,向明茂这辈子那么讲究干净的人一定难过坏了。
更别提这一个重症病房那么多男男‘女’‘女’都在这么躺着,疾病面前,不分‘性’别。
他这是没有意识,要能闹的话,早嚷着出院了!
曾经我很恶劣的想过,向明茂再怎么勾搭也有老了的时候,到时候不就靠我这个‘女’儿。
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然而等到真正到来的这一刻我却完全接受不了。
我看着向明茂的脆弱的仿佛随时可以离去的样子,胡‘乱’想着。
却听到有人喊:“喂,那个家属,这都过了探病时间怎么还在这。”
我看有护士过来赶人,赶紧求饶:“护士美‘女’,再让我待会,我再这看看我爸……”
她却不依不饶,声音略高:“不行不行,没看到吗?这都查房了!你们这些家属啊,就是不自觉……”
“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可是也要按规定配合工作啊,你在这待着有用吗?”
她的声音吸引了一群白大褂的注意,我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军总的护士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我捂了捂口罩就往外躲,离开的时候又往我爸那‘床’看了看,白大褂们正好在那‘床’,有一个站在那里查病历,一群站在‘床’位,其中有一个略朝外的,看了我一眼。
男医生,带着黑框眼镜,朝我眨了眨眼睛。
这位神医,好生熟悉!
我坐在外面等着,实在无聊,只有刷微博。
往下翻着却看到一条点击奇高的微博:“官二代酒后驾驶酿车祸,我和我的小伙伴都高兴坏了!”
仔细一看,虽然没有明确指谁,但是峻昇房地产,沈姓男子,有眼睛的一查就知道是沈峻昇。
一到快过年,大家都因为年终奖原因仇富情绪高涨。
留言什么都有。
有的说:土豪开的是玛莎拉蒂噢,活该!
有的说:什么有钱,都是父母捧出来的!任‘性’!
也有似乎是知情者:“他爸是长,贪官!这下要倒霉了!”
“肯定是得罪了人,报复的!”
我突然想到谢南枝那天在温泉说的话,是不是和他有关?
我想的入神,听旁边有人喊我的名字:“向暖。”
我一回头,就是之前对我眨眼的白衣天使嘛。
他边摘了口罩,边对我笑,‘露’出端正的五官。
我脱口而出:“山一学长!”
陈山一是我大学的学长,他是医学院那边的,其实并不是没有直系关系,
我们因为在同一个广播社认识,我入社的时候正是他这个社长的最后一年。
他问我:“你怎么在这?那个是你爸?”
我点头,老校友的喜悦又被愁云惨雾冲淡。
他拍拍我肩膀安慰:“军总的条件不错,你乐观一点,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告诉你学长!”
我想起‘床’位的事情,斗争了下还是提了:“学长,医院说是没有‘床’位了,让我爸烧退就转回去,能麻烦你看下吗?”
他不像很多人答应事情一样立即打包票,而是说:“你等一下。”
他转头进了护士办公室:“魏姐,麻烦你借我系统查一下。”
护士的声音是刚才说得我体无完肤的那个,换了个人却客气的很:“你尽管用,陈医生。”
我探身过去,看到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表格记录,压根看不出来什么。
一会儿,陈山一出来:“我刚才查了下记录,病‘床’是有点紧张,倒是高级病‘床’那里有一个‘床’位,就是贵了点,但你先搬过去,我帮你留意了,有普通的立即换,估计要住个三四天。”
他当社长的时候就是极端严谨的人,没想到到了医生反而变本加厉了。
我连忙点头:“太感谢了,一定请客!”
他摆手,但笑不语。
心里的大石落下,我去解决生理问题,洗手的时候照了照镜子。
着实伤心,人一老,胶原蛋白就比银子还珍贵,之前戴口罩把脸颊勒出四道红红的印,脸就像长了四条长长的猫胡子,狼狈不堪。
我怎么就顶着这张脸和学长谈了二年半的话呢?
我又想了想,
我之前在重症监护室,带了那么大的口罩,又多年不见,他怎么就能把我认出来呢?
果真是神医,好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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