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娇娥的话,夫家……夫家……为什么总是比林天晚了一步,就差那么一步。
眼前一只美丽的柔夷,伸出毛绒绒的袖筒,那手指细细的如同葱管,正捧着他的玉佩,若是他的心能这样被娇娥捧在手心,便是死也值了。
娇娥见许嘉脸色青白,半响不接玉佩,垂下了眼帘,她想起了前世,她是如何深藏着对林天的心,沉吟片刻,也顾不得羞惭道:“许大人,我与林天自小在一起长大,相知相惜,说句阙越的话,大表哥与我,便如恭哀皇后与皇帝一般,女子大都是情痴,我和表哥能成眷属,此生已别无他求了。”
许嘉听了这话,脑袋里的弦被拨动了一下,他愣愣地问:“娇娥,你那么好,嫁给谁都配的上,为何要苦苦……”
娇娥正色将话截断,道:“当年皇上在民间时,听闻恭哀皇后非皇上不嫁,您应当懂得。我……我心中只觉得大表哥最好,和他在一起我便快活,和他分离我便伤心难过,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和大表哥一生一世一双人。”
许嘉低下头去,娇娥的话让他想起了幼时,母亲和父亲争吵,要让姐姐放弃嫁给刘病己的念头,刘病己身无恒产,又游手好闲,又有皇室压着,此生看起来没有出头之日,姐姐哭着绝食,誓说此生非姐夫不嫁。
姐夫没有了姐姐,便心里再也进不去人,当年他和父亲都担心姐夫被比姐姐好看许多的霍成君迷了心智,结果,姐夫还是为姐姐报了仇。
可是……
娇娥看看许嘉的神情变幻,又道:“说句大不敬的话,与恭哀皇后而言,在民间与皇上的那段日子才过的快乐,入宫之后想必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尚不免被霍家加害,娇娥只想过舒心日子,富贵有我父兄去求就好了。”
接着又将玉佩向前递了递,道:“许大人多次相助,娇娥心中都记下了,日后若有用得着娇娥之处,定当竭力相助,只是这玉佩……”
许嘉苦笑一声,娇娥话已经说的这样明白,将他想说的话都截断了,留了一线,日后好见面,还能强求什么,他点了点头,轻轻将玉佩拿起,揣入怀中,看着娇娥,想说些什么祝福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便翻身上马去了。
娇娥站在家门口,目送许嘉离去,今日这番言语,许嘉应当能以己心度他人之心,不再强求生事了吧?
今生能和大表哥在一起,娇娥觉得她重活这一辈子就算是圆满了,父母恩爱,兄弟皆安泰,又有大表哥伴着她,与上一世相比,简直是泡在蜜糖罐里一般。
只求老天能让这幸福伴随她,久一些,更久一些。
“吱呀”一声,门开了,林天出了来,怨道:“你怎么一直看着别人不回来?”
听着这酸溜溜的话,娇娥的心中泛着甜,嗔道:“你怎么总这样?”
“我怎么样?后悔了?”林天将怀中的苇戟和桃杖递给娇娥,厉声道:“现在想后悔,已经没门了。”
娇娥被逗得一笑,嘴角上翘,却故作不在意地道:“谁说后悔了,现在都已经上了贼船了,还能下去吗?”
林天严肃地看着娇娥,“自然是不能,就老老实实做个贼婆子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罢。”
娇娥知道林天在门里偷听到了她和许嘉的谈话,脸羞得通红,跺跺脚便要回府,林天连忙拽住道:“广哥让我俩把这个插上呢,他待会要亲自出来敲锣驱疫鬼,你跑什么跑?”
娇娥白了林天一眼,林天偷偷地笑了笑,又故作严肃,认真将苇戟和桃杖摆了摆,又叫娇娥来看,两人笑着闹着,将苇戟和桃杖又调整了几番。
林天拉着娇娥的手,站在门前,端详了片刻,道:“摆的很正呢。”
娇娥点点头,林天又拉着娇娥到了紧挨着的自家门口,又摆放了一番,才道:“我送你回家去,就要去余里了,立哥和玉瑶还等着我呢。”
娇娥又点点头,林天搂住娇娥,将下巴放在娇娥的顶,叹道:“还要等几日方能纳征下定,真是着急。”
于大人点了头,王氏便赶忙请了官媒上门来请婚,生怕慢了一点,被人抢去了,林立都在背后学着母亲的模样,偷笑了几回。
大汉朝讲究媒妁之言,只是两家自行认了亲事是不敬礼法,会被旁人瞧不起。
媒人上了赵家,三寸不烂之舌说的赵义和林氏心花怒放,答应之后,便是问名占卜,要找个好日子,卜一下是否吉兆,好在方士说这桩婚事是极好的,王氏听了,脸上怒放出一朵花儿来,连忙催着媒婆将占卜结果告知赵家,接下来便要纳征了。
娇娥动了动,道:“这在大门外呢,让旁人瞧了去……”
林天道:“没事,这都什么时辰了,都在家里准备腊日礼的祭品呢,若是有人开门,我怎么会听不到。”
虽然这样说,还是恋恋不舍地将娇娥放开,轻轻拉起小手,道:“外面太冷了,我送你回去,待会再和广哥出来敲锣好了。”
娇娥点了点头,都由着大表哥安排,两人进了大门,只听“嘎吱”一声,那门便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