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门进去之后,瞧见屋子里的酒气已经散了,反而被点燃的沉香充斥着,凌乱不堪的污秽也已经收拾整齐,碧雪的心绪才稍稍好了一些。
郝连城在屏风后才穿好衣服走出来,就瞧见碧雪已经满身凌厉之气的站在了他的房间中。
原本心情好转的碧雪,瞧见郝连城走了出来,顿时怒火中烧,想起了湘羽的死。
不等郝连城回过神来,上前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了郝连城的脸上:“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
这一次,郝连城没有躲闪,也没有像是大
多数时候一样紧紧扣住碧雪的手腕,而是就这样由着她甩着自己的巴掌。
手掌发痛,碧雪满眼凌厉,看着郝连城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质问,双手紧紧抓住郝连城平整的衣领,两人之间离的极近:“湘羽到底是怎么死的!”
郝连城沉默了一会,最终开口道:“自尽而亡。”
碧雪甩手就又是一个巴掌,郝连城只是垂着头不语。
甩了两个巴掌之后,碧雪的气才算是消了一些,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跃过郝连城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其实湘羽的事她也已经听说的八,九不离十了,如今听到郝连城亲口承认,却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当年那个小丫头是真的去了么?果然是造化弄人
郝连城揉了揉脸颊,也没去找药,直接坐在了她身边的另一张椅子上。
碧雪沉默了一会,再次抬起头看向郝连城。
这一次,目光灼灼,里面带着深深的探究,欲言又止。
半晌后,碧雪终究开口道:“当年冯季的死你是知道的。”
郝连城心头一紧,却是应了一声。
碧雪眯着眼睛再次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郝连城沉默了许久,面对着碧雪灼热的视线,最终缓缓开口:“是南昭帝和我联手设下的陷阱。”
碧雪整个人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却还是死死咬住牙关,想要听郝连城继续将真相说出来。
又是一阵沉默,可她的耐心却在焦躁之中变得出奇的好,时隔多年之后,当年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再也无法掩盖。
“当年,我一心想要帮助所谓的‘父皇’除掉虞府,替‘母妃’报仇,可你也该知道,虞府有多势大,想要彻底扳倒这个百年氏族,绝非易事,所以在南昭帝看来,想要除掉这个大族的办法,便只能从内部打入,虞国公这些老一代虽然个个难以对付,可虞府到底还是有新一代要出现。”郝连城回想着当年的事,缓缓开口。
岁月就此打开了沉重的闸门,像是一泼洪水席卷着往昔。
“虞国公只有两个孩子,长子虞青城行事低调,并未有太多传言,涉足官场,也不曾有太过经验的表现,再加上我为男子,所以这一系列的计划就针对着虞国公的长女虞挽歌进行,而我,就难以避免的成为了你们其中的一员。”郝连城的眼中满是不可追忆的痛楚,却还是坚持贪恋的回想着当年的岁月。
“多年蛰伏,终究取得了这个骄傲的女子的爱情,于是,即便是虞国公明明对我心怀芥蒂,却还是不忍阻挡女儿的幸福。而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几次在虞府手中夺权,只是那时的她不愿过多涉足权势,对此并不知情。以至于后来,一些准备就绪,而你和冯季,便成了这一切的引子。”
碧雪的拳头握的直想,艳丽的指甲紧紧扣在肉里。
郝连城是一个笑话,她又何尝不是?
恨了这么久,可到底呢?
到底他们不过都是帝王手上的一颗棋子,是为这天下权势活该牺牲的棋子!
“当年你和冯季还有歌儿三人离京,歌儿随后收到圣旨确实是南昭帝所下,你和冯季的遭遇也是我和南昭帝派人所为,冯府的势力不大,可你们陈府在朝中却算得上是中流砥柱,更可以算是虞府的中流砥柱,所以,为了激起你和她的反目,固然要使冯季命丧黄泉。”郝连城静静的陈述着这些往昔,没有人知道他是以什么样一种心情。
碧雪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烈焰红唇上布满了血珠,眼眶通红。
回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想起那一日自己濒临深渊的绝望,想起冯季愤怒不甘的眼神,那一夜,她不敢忘。
“后来,你回府之后,我设计刻意让你听见歌儿对我的话,让你对她起疑,其实那个人不过是一个易了容的女子,侧对着你就是防止你发现端倪。而你也如预料的一样,在暴怒和绝望之下早已失了平日的细心和冷静。只不过虽然如此,可是多年的情谊却还在,想让你彻底相信并非易事,而你也接着按照设想般的开始查探当年的圣旨。”
“只是,南昭帝早已抹去了当日下达圣旨的一切线索,更是刻意留下了一条虞府派人暗中捏造圣旨的蛛丝马迹,至此,逼得你不得不信虞挽歌的所作所为。”郝连城淡淡的陈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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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雪的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烧,是啊,早在那座祈福寺里瞧见她的笔迹,她就开始怀疑,可是因为害怕面对,她却一直在逃避,她不敢承认自己恨错了,更一直逃避着不去调查真正的真相。
她早该想到这幕后之人是这英明神武的帝王,若是不然,谁能完美的主导着这一切。
回想起当初自己调查圣旨的一幕幕,她不由得冷笑,亏的她自以为聪明,可到头来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她就像是个傻子一样,按照别人所期望的,一步一步走进别人的陷阱。
碧雪的脸颊上流下一串串泪珠,最终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冯季,若是你知道我这么蠢,一定会笑话我吧!”
郝连城的心中同样堵塞的难受,他一手毁了几个人的人生,颠覆了他曾经拥有的所有美好。
碧雪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到郝连城的面前,躬身看着他,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了她的眸子。
抬手拍了拍郝连城的侧脸:“郝连城啊郝连城你的心是有多黑为了权势,让人活生生的糟蹋了我,让人在冯季面前糟蹋了我让他到死也不瞑目!”
郝连城抿着唇,没有让自己的眼中再流出泪水。
当年,他虽然谋划也参与着这个计划,可是却并不知晓南昭帝会这般残忍的对待碧雪一个女子,等到计划已经进行时,他才意外知晓,甚至曾快马赶去,可瞧见的却终究只是碧雪一个人在雨夜里踽踽独行。
当初的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更是觉得自己能够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赶去,已经足以证实了他们这些年月的情分,眼见着木已成舟,除了一抹愧疚和惋惜,可为了所谓的权势,却还是继续进行着接下来的计划。
“呵呵郝连城,旦凡你曾顾念过我们一星半点的情分,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碧雪冷笑着。
郝连城没有辩解,虽然不是他主导的,可是这些痛碧雪确确实实的经历了,他又有什么可辩解的?
碧雪踉跄着后退,仰面大笑着,她痛骂郝连城无情,不曾顾念昔日情分,可是她呢?她还不是同他一样!
想到自己将情同手足的姐妹挫骨扬灰,她就忍不住浑身都开始颤抖。
如果说郝连城从一开始就怀有目的的接近她们,所以下场不留余地。
那么她自己呢?她同虞挽歌近十年的交情,可自己下手时又可曾顾念过往昔的情分?
如今真相大白,她又有什么脸面再来面对她,当年的虞挽歌背负着郝连城的恨,背负着她的恨到底又何其痛苦?
当她知道满门尽灭,知道爱人反目,当她知道友情决裂,知道一切都灰飞烟灭。
那时的她又是怎样的绝望!
碧雪的冷笑贯穿着长空,不知道到底是笑命运的捉弄,还是笑自己的愚蠢,亦或者笑她们所有人的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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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在北燕刚刚重生,初入宫门的挽挽,那么阴沉,死寂,绝望。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那个人不人,鬼不鬼,却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