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郝连城的目光中带这样一抹绝望,不等郝连城再说话,便掀开了门帘,落荒而逃。
跑回到营帐之后,湘羽重重的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失声痛哭。
为什么郝连城一句不曾关心自己的孩子,他就这么急着赶自己走么?就这么怕自己打扰他们之间的甜蜜么?
这时,郝竞轩的奶娘走了进来,瞧见低头的湘羽,轻声道:“侧妃娘娘,奴婢刚刚去问过监视夏侧妃的士兵了,这几日夏侧妃确实不曾有过什么怪异的举动,也不曾在河边动过石块一类的物品。”
“知道了,出去吧。”湘羽开口道。
奶娘不明白湘羽在想什么,不够也不敢多说,只觉得最近肖侧妃的性子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待到奶娘出去之后,营帐里只剩下湘羽一人的时候,湘羽轻轻抚摸着郝竞轩的头温柔道:“竞轩别怕,既然娘找不出是谁害你,那索性她们就都不要活着了,这样就不怕有人再害娘的轩儿了。”
湘羽贪婪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满是温情。
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今夜,就让一切都有个决断吧。
入夜,湘羽再次来到了虞挽歌的营帐前,看着低头哄孩子的虞挽歌,有些欲言又止。
虞挽歌看了眼一旁的郝连城,心中猜想湘羽大抵是因为他的存在所以有些话不好开口。
是以,虞挽歌放下孩子走了出来,湘羽感激的一笑,跟在虞挽歌身边,两人漫步在军营里,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着。
“可是有什么话想说?”虞挽歌看着湘羽发问道。
湘羽犹豫了一下道:“挽姐姐,你还爱郝连城么?”
虞挽歌莞尔一笑:“早就不爱了。”
“可是我看他和你之间似乎似乎还是很融洽,你不是很恨他么?”湘羽抬眸看向虞挽歌,清亮的眸子里染了不少血丝。
虞挽歌看着精心打扮过的湘羽,一身水粉色的袄裙更加衬托的她出水芙蓉,只是岁月到底是最无情的东西,无形中依然改变了许多东西,她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情谊能够走到几时,也不知道等到有朝一日,这山河平定,她身侧还有几张曾经的面孔。
“你是觉得我恨他,所以面对他的时候应该歇斯底里,应该咆哮怒吼,不应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么?”虞挽歌反问。
湘羽点点头,难道不是么?如果她真的这样恨着一个人,怎么可能在面对着他的时候依然镇定自若的谈笑风生?
“我已经不恨他了?”虞挽歌淡淡的开口。
湘羽一怔,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挺住:“为什么?”
“因为不爱了,所以不恨了,当初恨的那般强烈,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还爱着,如今他依然是我的仇人,为了虞府的仇我和他之间终究会有个了断,只是再也无关爱恨。”虞挽歌淡淡的开口。
“你还是想要报仇?”湘羽有些急迫的追问。
“虞府满门三百多条性命,不是说算就能算了的。”
“真的就不能放下这些仇恨么?我我一直觉得你现在是幸福的。”湘羽轻声道,自己似乎有些没有底气。
“现在的幸福能够掩盖曾经的痛苦么?”虞挽歌淡淡道。
湘羽一时间沉默,虞挽歌看向她继续道:“我只道是你爱他,可是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湘羽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追上虞挽歌的步子:“我我瞧着他待你不错你你还是想要杀他?”
“我一直觉得,我待你也算不错,可你不是也要杀我么?”虞挽歌的语气没有一丝变化,湘羽的心却一下子凉了,脑子中像是灌入了不少的冰碴,让她一下子惊住了。
“挽姐姐你在说什么?”湘羽笑的十分勉强。
虞挽歌再次迈出了一步,一瞬间天翻地覆,林中月明星稀的景象一下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白雪满地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一把把尖刀倒刺在地面,熊熊烈火燃烧着,她站在悬崖尽头,脚下石块松动,无路可逃。
也许这就是湘羽比夏紫琼的厉害之处。
不管当初是因为湘羽动过夏紫琼布置的阵法,还是夏紫琼技不如人,可是当初她在明瑞王府的阵法中挣扎逃脱了许久是不假的事实。
而不像现在,直接就处在了一个无法逃离的绝境。
身前是烈火咆哮的深渊火海,身后是一只只有着碧绿色眼眸的凶猛狼群。
进,葬身火海,形神俱灭,退,葬身狼腹,尸骨无存。
湘羽站在狼群之外,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不解:“你知道?”
虞挽歌没再看她,而是抬眸看向远处橘红色的火山,火山上喷发出一朵朵壮烈的红云,染红了半个天际。
黑红色交织的夜
空里,一朵朵橘色的曼陀罗渐次盛开,美的惊心动魄。
“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还要走进来!”湘羽的声音带着些嘶吼。
虞挽歌依旧没有回答,不是她知道了还想走进来,而是她走进来之后才发现。
曾经在明瑞王府里栽过跟头,事后她曾经研习过一段时间阵法,只是可惜她到底没有湘羽对阵法的敏感和觉悟,即便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却也只是懂得个皮毛。
所以,纵然她没能提前察觉,可是当迈步进入阵法之中后,看着每一步后,地面渐次的起伏变化,那些为不可查的树木变化,山石移动,她自然也就知晓了湘羽到底还是选择了对自己下手。
比起身处绝境的危机感,她更多的是一种心伤,她到底还是把湘羽弄丢了,最终逃不过一个反目的结局。
“你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湘羽怒吼着,干净的脸蛋有些扭曲,她同所有人一样,讨厌极了虞挽歌在面对绝境时的这种冷静。
冷静的让她心慌,让她不安。
虞挽歌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狼群身后的湘羽,轻声道:“我们之间,终究回不到过去了么?”
湘羽流下一串泪珠,摇着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们回不去了,一切都变了。”
虞挽歌轻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说到底,还是她心存幻想罢了。
倒不是她天真,她只是不愿意去接受这样一个现实,自不量力的以为自己可以将处在绝望边缘的湘羽拉回来。
“我以为前日同你说的那些话,已经让你做出了选择,只是没想到你最终做出的竟是另一种选择。”虞挽歌看着湘羽轻笑道。
“选择?哈哈哈你凭什么让我做出选择?你以为我不想好好的么,是你们,是你们将我逼成这个样子的!”湘羽怒声道。
虞挽歌心中悲凉,没有说话,她明白,此刻无论她说什么怕是都已经没用了。
湘羽却没法平静,她想到了她的曾经,想起了曾经的那些愿望和幻想。
狼群避让到两侧,湘羽穿过狼群一步步走到虞挽歌面前,眼中噙着泪珠:“挽姐姐,你知道么,曾经我的愿望真的很简单,我只是幻想着,将来有一天,嫁一个平凡的男人,找一处田园,他农作,我纺织,我穿着围裙,他扛着锄头,粗茶淡饭,看着屋顶上的烟筒升起炊烟,闲来无事,他带我去山头看看油菜花,缺了银子我做些针线贴补家用。”
虞挽歌静静的听着,她好像想象的到,那样宁静美好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远离车马,没有凡尘庸扰,没有红尘喧嚣。
“然后,生几个可爱的孩子,教他们识字,读书,教他们生活,明事理,敬长辈,逢年过节的时候,带着他们回去看看父母,听听亲戚姑嫂们的嫌弃攀比,听听父亲母亲的唠叨,如此在青山绿水中,简单的过完这一生。”湘羽的目光很远,仿佛看到了她曾经梦想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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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羽变成介个样子,写的我都纠结,你们一定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纠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