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意,百里屠苏如何听不出来,思及方才欧阳少恭与雅意相携离去的身影,不由心中一沉,方才的忸怩赧然也去了大半,“……欧阳先生性情温雅,待人体贴备至,我……”
他木纳少语,不善言辞,亦比不得欧阳先生细心周到,于雅儿心中,定是对欧阳先生更加欢喜吧。
他虽前言不搭后语,话至一半便断了音,红玉却已然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由摇摇头,“百里公子无需妄自菲薄,恕红玉多言,在我看来,公子比之少恭更具优势。”
此话一出,百里屠苏心中一紧,双眼紧紧盯着她,静待下文。
好笑的看着少年虽面无表情却亮得惊人的双眼,红玉心中暗叹一声,原本想多卖卖关子的念头不禁也淡了,张口一一述说,“百里公子不妨回想一番,比之欧阳少恭,雅儿妹妹与百里公子相识更早,且看如今雅儿妹妹对你二人之称谓,雅儿妹妹只叫欧阳少恭作先生,而对百里公子却直呼名讳,此一点已足以看出亲疏之分了。不知百里公子如何看待,然在红玉眼中,雅儿妹妹与欧阳少恭相处之时,言行虽是恭谨有礼,却失之亲近了。”
百里屠苏回想平日情景,红玉所言虽不至全然却亦是十之七八,心间不由泛起一丝丝喜意,迅速凝聚成浓浓的欢喜。
“欧阳少恭如今行事较为含蓄,并未直言告白,而雅儿妹妹性情纯挚,如今尚不解情爱之事,百里公子大可抢占先机,努力争取,先于少恭在雅儿妹妹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多谢。”百里屠苏受教的点点头,将红玉的话语在心中翻了几翻,暗暗下定了决心,见红玉面色踌躇,不由道:“你可还有话要说?”
“恕我僭越,”红玉眸光凝然,四下环顾一番,继续道:“欧阳少恭此人,还望公子多加留心。”
“这是何意?”百里屠苏眉头微皱,思及方才一番话,红玉支持他追求雅儿,且似乎对欧阳先生颇为抵触,这是为何?
见他并无不悦,红玉面色稍缓,思虑少顷,缓缓道:“少恭一言一行皆让人如沐春风,无有不好,反是太好,就像那镜中花、水中月,世上如何有这般无缺之人?越是如玉如英的君子,越是叫人看不透彻。何况,我闻圣人君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以少恭之性恐怕非但不是水,反而心如烈火也说不定。如此深藏,未免令人不安。”
便是因着对欧阳少恭的疑虑,以令她无法放心任由欧阳少恭与雅儿多加相处。
雅儿妹妹虽聪黠,于世事上却仿若一张白纸,而世间唯人心最为复杂难辨,以她千年来的阅历,竟也无法将欧阳少恭看透。而公子身为主人的亲传弟子,又有了莫问公子这一层关系在,若能与雅儿妹妹成就好事也算是亲上加亲,虽说乱了辈分,却也并无多大妨碍,如此若欧阳少恭当真心有图谋,雅儿妹妹也不至日后伤心伤情。
“为何要与我说这些?”百里屠苏沉声道。
人生在世,何人心中没有不欲令人知晓的隐秘之事?纵然欧阳先生当真不如表现的那般温和如水,但这一路行来,他亦不曾做过对旁人有害之事,反之对他人极为包容照顾,如此,无论欧阳先生究竟是何种性情面貌,又有何关系。
“想说便说了。”见他似是不以为意,红玉轻叹一声,无奈一笑,“我与公子也不过萍水相逢,本是唐突,听与不听,君自取之。”
百里屠苏点点头,“多谢,我记下了。”
不管欧阳先生究竟因何而令红玉心生疑虑,然她今日这番话亦是出于好意,他虽不至全然听之信之,亦不会出言辩驳。
在洛云平家中休憩了一个下午,待百里屠苏自那又一次红衣扇舞的梦境中醒来时,天色已是黑沉。
门外传来叩门声,随即探进来一个小脑袋,雅意清澈的眼眸带笑的望着他,“屠苏,快出来,天色已黑,该去藤仙洞了。”
看见她的面容,脑海中立即浮现白日里与红玉的谈话,方才因着那梦境而纷纷扰扰的思绪瞬间散了,百里屠苏的面色迅速转红,赧然的避开那双明亮的眼眸,强自镇定的点点头。
雅意偏头,不解的看着他,“屠苏的脸好红,可是生病了?”
百里屠苏闻言,面上更为发热,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只干巴巴的吐出两字:“无碍。”
见到他的反应,雅意更加担忧,“可是屠苏的脸越来越红了,不如屠苏今日就留下来休息吧。”
“只是天气燥热罢了。”百里屠苏绷着脸,拿了剑当先出了门,少顷又似乎恍悟过来,放慢脚步等她追上来。
雅意跟在他身后,困惑的看着他的背影。
屠苏是怎么了?为何要同手同脚的走路?感觉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