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如犯人一般架回去的。
摸向已经没有武器挂著的腰间,心中充满著不安。
不安┅┅事到如今用这个词都无法完全形容了。
我与那位王宫的使者往城里的方向回去。四周以商街为主,或者学院、骑士殿之类的,当然,通通都归王宫所属。但也不会因此排斥平民来此,可说是热闹繁华的地方。至於贵族之类的,早就分散到四处保管自己的领域了。
沿途中人民看见马匹上挂的王族家徽便纷纷识相退开让出一条路,但终究免不了闲言,大部分都是好奇的眼神投射过来并猜测王宫使者载著的是谁,果然才不过一天而已┅┅战火之子的面貌可没传这麽快。
虽然起初我百般不愿成为战火之子,但後来几乎是以顺其自然的心态才渐渐接受这项事实,但是┅┅看到他们邀请我的方式,我又再度想起我原先初衷。
战火之子,做为一族中能够兴起的关键人物。不是成为统治者,而是——最高战力。
历代都是如此,这样的能力让人怀疑第一代到底是什麽样的人,为什麽灵魂能够如此坚韧?
与上一代战火之子相隔,将近相差了两百年,距离上次规模最大的战争便是上一代了。说不定我不安的主要因素是这个。
王室,到底在心急些什麽?
到了城堡领地,风景刹是不同,没有吵杂声宛如来到另个空间,草地像是从没践踏过一般,一进大门立即有人在旁伺候,使者将缰绳交给别人後再多指使三个骑士跟随,我就这麽被四方包围地正式踏入阶梯,面对宫廷。
偷偷看了一下走在我前方的使者,将近矮我半颗头害我不得不忍住偷笑。居然比我矮┅┅其实这才是你刚刚不想下马的原因吧?一直想尝试鄙视人吧?
八成是常被人这麽暗婊,他心有所感应的回头瞪了我一眼,我这才有点收敛。
一进去就立刻感受到王宫那份雄伟气派,但也果然如迷宫一般,走这麽久的走道都还没到,倒是左右两边挂满了画像或装饰品,好像为了不让硕大的空间不这麽单调一样。基於无聊我打量著四周,城堡几乎采自然光,但由於我们是火族到了晚上绝对还是灯火通明。而一尘不染的地板走起路来甚至还有回音。
「小子,你叫什麽名字?」头也不回,矮人这麽问著。
果不其然,长久的沉默一定有人会打破。
「希尔洛伊。」
「姓氏呢?」
这问题还需要我回答吗?人人都知道战火族的世凌只能爱族所以也只能叫做战火吧?
「这应该不用说就知道了。」
「以前的姓氏。」
┅┅可以拒绝回答吗。我怎麽会知道我该姓什麽。我撇过头,正好在上楼的期间看见唯一的人——一位穿著非凡的女孩正张大嘴巴瞪著我,原先要下楼的她连忙抓起两旁裙,啪搭啪搭往回冲。
「爱莲娜公主!」
公主┅┅这位阶┅┅还是算了吧。我等等要去见的对象可是国王。
「唔——!人家要回去找哥哥,不要念我。」她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跑拉起某道门进去,碰撞声响起。
之後,矮人回头意味深长地注视著我,简直让人一头雾水。过了不久,我这才发现他并不是看著我,而是看著我身旁的骑士们。
双手莫名地被扳後交叉,我连忙反抗,但一个才不过十五岁乳臭未乾的少年,根本发育还不完全哪可能赢的过受过训练、两位成年男子?完全不给多馀的机会,两苹手臂被骑士们给压制住,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受的到绳子捆绑於手上,已经无法动弹了。
抬眼对上他,视线里充满了露骨的憎恨。
「别想反抗。」
他满意的点点头,回过头继续行走。我从後面被人踹了一下,逼迫著向前。
开什麽玩笑!如犯人一般压制是怎麽回事!战火之子应该是犯人吗?
愤恨地咬牙切齿,不断的扭动手只想挣脱,被四人包围著,就算有打算要逃跑的欲望也不可能办的到。
去你的!
轰——
挂在走道墙上的一个个蜡烛顿时点燃,说点燃还不够,点燃——爆炸——融化——落下。全数都在一瞬间完成。
众人不约而同看著我,我耸耸肩。暗地里扭动了一下捆死的手,抹上一层阴险的微笑。
「三王子殿下。快去请人把地上清乾净。」
矮人朝向刚刚那位小公主房间走出来的人说道,而後者用一种充满鄙夷的神情上下打量我,我怒视回去。怎样?这里的人都是怎样啊?信不信我再弄爆几个!
像个犯人一般,押至顶楼,最上层我看见了空中花园以及不少的尖塔,那些大概是礼拜堂、烽火台之类。国王居然直接住在最顶端是搞什麽,这麽怕被杀所以待在最安全地方?
┅┅该不会就是怕被我暗杀所以才特地要这样吧?不过光绑住根本无用——因为我┅┅
我的视线被另一方给吸引住,四位理当是守在国王主房前的守卫居然围在一一块对著什麽有说有笑,矮人一声怒斥之後四个人才回归原本位置,一位小男孩像个动物般卷曲在地,他无一处是完好的。
见状,我对王族的印象已经所剩无几了。小孩子也不放过┅┅
「你们在干什麽?小孩子也不放过是怎麽回事!都丢光我们的脸!想准备打回底下从头开始吗?」
我惊讶的看著矮人。唉唷唷,原来还是有好的一面嘛。
经过守卫报备之後,矮人勾勾手指要他们让那男孩跟著我押进去,男孩一靠近我就立刻感受到了——那不属於我们的感觉——水灵族。
「水灵族┅┅」
怎麽可能会在这?而且还是这麽小?更不用提爬上来之後才被发现!
「真敏锐。」
矮人停了下来,最後要进去时他和其馀守卫们站在门外,抬眼看著我,眼底竟有一丝怜惜∶「真抱歉。」
缓缓关上,光芒黯淡。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麽?
男孩走路蹒跚,但我也无法抓住他的手前进,就算是敌族的但这麽小的小孩实在是不会有灭口的想法,我轻声说∶「抓住我的衣服吧。」
他愣了愣,点头之馀下发现连这个简单动作也会疼痛後也就不再多馀的举动,依靠著我向前。
※※※※※
「站住!」
手里拉著男孩的手,头也不回飞也似地冲下楼,妈的,打死都不再来这里也不再相信王族!他妈的人渣!
一听到又有人要阻止我心里整个火了,回头也还没认出是谁时立刻回∶「干麻?」
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对方轻抬眉後走下时,我根本懒的等那慢悠悠的步调,继续赶我的路下楼。
「喂!你这人是怎样!」
没想到还追过来!一手把我拦住发现我还牵著满身是伤的小孩後皱了眉头,问∶「他谁?怎麽伤成这样?你不是被带去上面跟父王谈话吗?为啥下来就多个人了还满身是伤——」
对啦对啦就是你们干的好事啦,别给我装清纯我可看不惯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败类!
我连一句都不想回。甚至眼神也懒得对上他。
「这是楼上的人做的吗?干,回答我!」
听到最後的不雅关键字,我这才悻悻然注视著他,嘴里吐出的字句仍然不是很好听∶「怎麽?自家人是什麽德性自己不知道?」
停在楼梯间,我俩一上一下对峙著老半天,另一个小公主慌慌忙忙找到了我们,声如细纹的说著∶「哥,快过来,他们要来了。」
他看了下小公主,再回头啧了一声抓住我跟著往上走。
几乎差个几秒钟,进到房间关上门的同时我听见大量脚步声从们经过。
「爱莲娜,治愈那小孩。」
"居然拒绝?那好,这件事改日再谈,那著水灵族的就交给你解决,不计较任何手法。"
深吐一口气,我重重地靠上门长叹著,刚刚和国王见面的谈话又出现我脑海里,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来。稍微冷静下来之後就立刻回想到刚刚做的事情,我对於刚才自己的做法都感到惊讶。天啊,我居然敢那样做!
看著默约十二岁的女孩用著熟稔魔法治愈著,心里有些安心。
不计较任何手法,换句话说,暗地里杀掉也无仿。当然,放他走也在这范围内,但考虑到他是水灵族的,要是有个什麽万一我绝对会被抓来——洗脑。
而且刚刚的冲动下做的事情害的我现在好想抱头痛骂自己┅┅
一想到这个我浑身颤栗,王子紧盯著我都没发现。
「喂!」他两三步又站在我眼前,似乎认为这是非常好的质问手法,「父王做了什麽?」
「我有名字的┅┅」
他思考了一下後说∶「啊对喔。」那神情非常真实,拍一下脑袋後自我介绍起来∶「咳嗯——我是第三王子,拉瑟·凯多维。那边那个是我妹,爱莲娜。」
我连忙遮住嘴掩盖藏不住的笑容。这个反应他肯定见多了,不然他绝对不会这麽说∶「对啦,很好笑啦!真不知道谁取的┅┅每个人都能够联想到垃圾是怎样┅┅换你说了吧?战火之子——」
果然他明白。眼前这位褐发蓝眼的三王子明显大个我一两岁,面对比自己小却是战火之子的感受到底是如何?他们的反应让我渐渐对王族的感觉好了许多了。
我叹口气∶「希尔洛伊。」
「随便。喂,所以父王到底说了什麽?嗯?」
随便你妈啦!!!知道名字後还不是叫我喂!!!
我被下了缄口令,看他们的反应总算知道为什麽要缄口了。说出去的话又要被带回去洗脑了吧┅┅大概。该死的,再想一次我刚刚狂妄地内容,我就会想钻洞一次。
「没什麽,他们只是要把这家伙交给我处理而已。」
爱莲娜公主的眼神不断飘向我,我一头雾水回看,结果却惹得她脸颊发红低头下去。
为了避免想太多,我开始打量这房间。硕大的空间里摆的东西并不多,但我倾向於是因为空间太大所以摆了多少还是嫌少,果然贵族都是一定要有个超级大床就是了。看上东挂一个西挂一个满是武器装备等,应该是三王子的房间。
爱莲娜有著一头漂亮的奶白色短发以及蓝眼,只可惜发育不完全,就跟火狐一样,以後要是留长发应该会是个优雅的公主。
再次发现她又看著我,治愈的工作已经完成,一路上话少的男孩缩在床上正睡得香甜,我这才想起了什麽,连忙在唇边竖上食指,要她什麽都别说。
不可能没发现,只要有魔法底子的都一定再靠近他的瞬间察觉他是哪里人,三王子没反应,就表示他现在、以後都不会魔法。
人类分了五大族,而唯独战火族是与其他敌对,也不是说哪个族就一定只会那边属性的魔法,只是在族人的血统通常都会某属性偏高。也就是为什麽我轻而一举能够认出来。
「干麻?你们做啥这样眉来眼去?一见锺情!?」
「哥——!」
三王子冷哼一声,撇头过去。也才不过几秒又立刻转回来对我说∶「对了!战火之子在王族也有房间喔!你应该会住在这里吧?对不对?我带你去!」
我?王族?房间!!!绝不!多待一天就有被抓去洗脑的可能性!
「呀啊!」
动作之大,三王子徒然起身使得椅子也跟著倒地,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作势要打下去。
见状,我吓的连忙抓住他的手制止。
男孩将不知从哪生出来的短剑架在爱莲娜公主纤细的脖子上,我皱了皱眉,笃定他绝对下不了手,毕竟瘦弱的手臂连连颤抖著。
「把剑放下。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压下凯多维王子已经滞留在半空中的手,冷眼勾著男孩。
「你会把我杀掉的吧┅┅」一路上他首次开口,「为什麽他们这样对你还要——」
「我说放下!」
心头一惊,趁男孩还没道出方才的事情前我赶紧再次厉声道,随後软了下来∶「没错,所以他们的命令何必去听?」
也许是这句话触动他神经,男孩放下武器後眼泪立刻夺眶而出,胡乱地抓起自身衣服朝脸上抹去,而公主也不想想刚刚她还是人质,马上将男孩拥入怀里,哭声总算毫不压抑地放出来。
「喂喂喂——爱莲娜奶也不想想奶的身分地位啊┅┅」
放心之後,凯多维王子将椅子端正,坐了回去,我们对视了一眼并耸耸肩。
在等待他们缓和下来的同时,聊胜於无凯多维随便问了一句∶「喂,你的武器呢?传说中的那把?」
「喂,我应该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吧?拉瑟殿下?」
果不其然,他的反应被我料到∶「不准叫那个名字!」他重拍桌子,随後苦恼著歪过头思考些什麽,回过头来又说∶「 ┅┅想不起来啦。叫你祖先好不?」
我的名字已经非常好记了好不好!难不成要取成跟你一样叫做拉瑟之类的东西才记得起来吗?!我重拍额头,叹气著。
「随便你┅┅总比喂好多了┅┅」
这个王子可不可以有点王子的风范啊?我望向优柔的爱莲娜公主,与此相较之下实在好多了┅┅
哭声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咽,男孩推开了爱莲娜带著鼻音缓缓而说∶「我叫做艾梅┅┅谢谢你们┅┅」随後跳下床眼看就是想离开。
「哎?就这样而已?身世来历说一下吧?」拉瑟悻悻然说著。
我也很好奇,但偏偏这种事情不知情的人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幸福。
我跟著起身,自顾自地牵住艾梅的手,向两位年轻的王族道谢∶「谢谢你们招待,那我跟他就先走了。」
「掰,祖先。没意外的话我们再见面的机率非常高。」
我苦笑道,同样这麽认为。
※※※※※
祖先┅┅是吗。
我是能够理解为什麽这样叫,第一代的世凌皆为创族者,连带的自己当然会成为族里的王室,而接下去的王室当然就是世凌的後代。虽然第一代是王没错,但接著的世凌都不是,毕竟是转世的要等到一个也太久了点。
当不了王,接著就是以另一种型式,那就是最高战力,直属部下。权力估计也很高。
但不管怎麽说┅┅那种方式——我不认同。我绝不认同!嗯,当然也不认同我刚刚的疯狂举动!
暗地里咬下嘴唇,我停下脚步回过头摸摸艾梅的头,他也同样回望著我,眼神十分清澈。
「你走吧。」
离开王宫後我想也没想立刻将他带到邻近的山区,这样做至少那些眼线可能也会认为我是灭口,而他若要回去也只能这麽做了。说是这麽轻松,但至少走了两小时有。
「格葛,」嘴里含著我刚刚随便买给他的棒棒糖,口齿不清地说∶「谢谢你。」
带著纯真的笑容,我不由得想起和他在国王面前的那段话,听起来似乎已经没事了,也或多或少猜出了不少。
当下心烦意乱,乱到说了什麽都让我觉得我疯了。在那种情况下也顶多听出了些倪端,在艾梅走之前,我随口问了一下∶「刚刚┅┅是说你那的世凌帮你们解决了?」
「嗯!」好像说到这个就很开心似的,他双眼绽放出光芒,「是常去君昔村玩的宴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