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月光皎皎。
县衙后院的几筐菜从中午送进去以后就一直没人动,直到蔬菜上蓄起一层薄薄的水汽,才终于有人推着推车过来,把四筐菜拉进厨房。
“终于能歇歇了。”有人说道。
“这种日子也不好过啊,虽然不用像以前那样颠沛流离,饥一顿饱一顿,可好歹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啊。”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那些大人是怎么想的,像以前一样不听话就杀了,费这些功夫做什么。”
两人一路走一路吐槽,到了厨房以后,就把菜筐放下走了。
过了许久,都不见外面再有动静,咸东拨开一颗颗压在身上的大白菜站了起来。他蹑手蹑脚地推开厨房的门,透过门缝看了一圈,空旷无人,只有如盐一般铺撒在地上的月光。
咸东又将门推开一半,还是没听到有动静,这才大着胆子走出去。
今日白天蜻蜓离开不久,他看到一辆运输果蔬的马车,想了想,用石子打歪了马车的轮子,使得马儿撞在树上,差点撞伤了。
车夫担心把自己的马累坏,于是停下来休整,咸东正是趁这个空挡,躲进了菜筐里。
路上,他听车夫跟菜农闲聊,说到了县衙里那些捕快,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快要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可不是嘛,我二舅家的孩子也是,就只是递了封信回去,说这段时间衙门里有个大案,县太老爷担心他们泄露秘密,在案子告破前不能回家。”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案子。”
“他们总找你买菜,结账的时候你就没问问?”车夫问说。
“问了,可人家不回答啊,每次都说什么,机密,不能外传云云,后来索性不搭理我了。”菜农说。
“你说这叫什么事,如今县太老爷去崇州办事去了,衙门里没个主事的,那帮捕快又不与外界通讯,搞得人心惶惶的,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两人的对话全部落进咸东耳中,以他从事捕快近十年的经验,单凭这样的对话,他就能够获取到诸多信息了。
首先第一点,如果真遇到了大事,一般的州县县令都不会选择自己处理,而是上报,由崇州安排调查事宜,不能外传的案件,一般会采取异地调查。
第二点,大事,都是小范围内解决的,不会做这种关闭县衙,让百姓议论纷纷,各种小道消息传来传去的事。
所以要么是县衙里有问题,要么是故意让老百姓猜测。
所以进城后,咸东任由两人把自己送去衙门,就是想探探,这县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云奉与其他五位捕快正喝的高兴,有人趁着酒意问云奉:“云大人,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你的。”
云奉把布条摊开放在桌上,指着上面小小的云朵标记。
“我们所在的畅云居和对面的渡福楼是竞争关系,两家时常掐架,蜻蜓选了畅云居,又让那些乞丐四处散播畅云居有好戏看的消息,寻常人听了,只当是渡福楼又出奇招,当个热闹看看。可我不一样,我知晓这朵云是什么意思。”
听云奉解释完,其他人立马就知道了,这朵云是他们的某个暗号。怪不得云奉一进来就说蜻蜓的办法粗糙,确实简单粗暴得有些粗糙。
“现在什么时辰了?”蜻蜓看着外面的月亮问他们说。
其中一个捕快也看了看月亮,算了下,说:“快到子时了。”
“咸东……还是没来。”蜻蜓淡淡地说。
“你在担心他?”云奉看出了蜻蜓脸上的不安。
“我昨晚去外面逛,遇到个人,后来一路被追杀,不得已就出城了。”蜻蜓说。
云奉似乎已经知道了她说的是什么事,对她说:“去看看?”
“去、去哪里?”蔡为一脸茫然地问。
“你们喝着,我俩儿去去就回,要是没回来,就说明我们回客栈了。”蜻蜓简单交代几句,就拉着云奉离开。
他们走后,这些捕快们还分分猜测他二人的关系。
月光惨淡,铺在路上像盖棺的白布,鲜血落在上面,暗淡且透着腥味。冷冷的刀锋上,一层薄薄的血慢慢滑下。
“果真如我所料,这里面的脏腑,已经被替换了。”咸东咳出两口鲜血在地上,更加显得空荡荡的石板地面上有肃杀之感。
“你是个好捕快,可惜了,我们杀得最多的就是好捕快。”围住他的一群身穿捕快服的人再一次收紧了包围圈。
“咳咳……总会有为我报仇的人来寻你们,杀了我一个,还会有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