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似乎是桌椅被打翻在地的声音。
卿如仕隐约能听到母亲的声音,她是在喊冤。他的心咯噔了一下——这群人是打算不讲王法,直接将卿府上下押回朝廷问罪?
卿如仕沉默了一阵,神色凝重。
突然间,他猛然想起什么,便对裘烈行道:“才卓,你快回裘府!”见裘烈行不太能会意,他又抓着对方补充道,“启帝分明知道我和老爹八个月前还在东原打仗,就算是战事结束后,也没有任何时间上的空隙可以与傅英卫私通,所以现在这桩子事,肯定是棋仙楼私下里搞的鬼,他们想拖住卿府,好达到什么目的。我不能被他们抓到,不然就没人来还卿府清白了!”说着,他用力推裘烈行,厉色道,“你快回府,不然被他们瞧见咱俩在这一块儿聊天,没准还会把裘府拖下水。”
其实,裘府是不太可能被棋仙楼盯上的,因为裘烈行的双亲与卿如仕的双亲在朝廷中的立场并不一致。
待裘烈行离开莲池,卿如仕便脱掉大氅,将它随手扔到一棵柳树下。随后,他又将头发散下,好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不那么惹眼。
事不宜迟,他以最快的速度,朝天坛城门奔去——当务之急,是要离开天坛。
城门自有士兵把守,如今卿府被冤,没准守城士兵们也已从上头接到捉拿卿如仕的命令,所幸后者身为卿府少将军,清楚地知道守城士兵的换班间隙。他大可抓准士兵们换班的那短短几分钟,攀出城门。
只要能跑到城门处,便一切好说。
不知跑了多久,卿如仕看到城门就在自己眼前约莫百米的位置,于是加快速度,全力向前冲。
忽地,他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不远处那驻步在医馆门前的人,从背影上看,似乎有那么点眼熟。
卿如仕疑惑地挑了挑眉,而后轻声踮步,靠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被拍肩膀的人意料之中地稍稍转过身,正好对上卿如仕的眼睛。
“……”
这人身穿米色中衣,中衣上刺着凤凰纹,一看便知是老鸨口中那已经死去的觞鹭。
只是,今日的觞鹭,倒与以往有些不同——他多披了一件赤红色的大袖衫,但更重要的,便是他右眼角下多了颗泪痣,这本是人脸上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标志,可如今在卿如仕看来,却格外醒目。
卿如仕抓起眼前人的肩膀就是一晃,他竭尽全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喉咙,免得喊声过大,惊动到路人:
“玉笙……你真是尚玉笙?!”
☆、第五章
十三年前。
那时候的卿如仕不过刚满十二。
卿府受朝廷之邀,随皇帝与其他各大世宦之家一同前往瑶瑟参加皇家宴席,为的是助祥凤与别国打好外交关系。
卿博容既是要去,便顺道领上独子。毕竟,见见世面,总不嫌烦。
话虽如此,大人们的宴席实在是无聊得紧。无非是两国皇帝相互敬拜,两国臣子随后又拜,谈论治国之道的时候,相互之间也是恭恭敬敬的,仿佛说错一个字便能引起一场战争。
卿如仕那时不过是个屁大点的孩子,对这种场合实在是应付不来。他坐在卿博容身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小卿如仕找了个机会,从宴席中溜了出来,打算在瑶瑟皇宫的雨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