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为我的失心疯了!先生高才,而今想来,与有荣焉,与有荣焉!”
“噗嗤——”柳娘笑了起来,“什么先生、老爷?这是从哪儿论起来的称呼,稀奇古怪的!张顺大哥还叫我阿柳,要是觉得我舔着脸装嫩了,叫我一声老弟也行啊!”
“不可,不可,您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这就挨着府学,每年考中举人的那么多,个个都是下凡的神仙,文曲星也忙不过来啊!”柳娘强烈要求,“就叫一声老弟!”
张顺仍旧连连推辞道不敢,“我这出海一趟,也赶新鲜取了字,叫远海,丁洋大哥取的。丁洋大哥是带我入行的人,算是半个师父,又把船托付给我,而今我就叫远海了。先生叫我字就是。”
柳娘推辞不过,只得叫他的字了。
柳娘邀张顺进了正房,请他落座,道:“尝尝,羊肉暖锅,我娘在乡下没过来,这是下人的手艺,尝尝还是当年的味道不?”
张顺笑着夹了一块羊肉,道:“就是这个味儿,终究不如大娘做得好。”
“哈哈哈!下人根据我娘的方子做的,可惜还是功夫不到家,来,吃酒,吃酒。你在外面见多识广的,和我讲讲。”
张顺几杯酒下肚,也放开了,笑道熬:“比不得先生,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何况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当初我上船之后,日日吃鱼,吃得受不住了,就吃大娘带的兼并和肉酱,船上有带少量土种些白菜蒜苗什么的,勉强挨过了风浪。要说风浪,一路下南洋,远远望着岸边走,都是走熟了的老路,可海上那变化多端的气候,暴风雨一来,整条全都被颠来倒去的折腾,险些葬身鱼腹上不了岸!我是跟着丁洋大哥跑的,丁大哥没福气,实在暴风雨里了,被倒下来的木头砸了,没熬两天就去了。临走时把船托付给我,丁大哥一辈子无儿无女的,而今酸是断了香火。我在海上飘了两年,连让他入土为安的做不到……”
“求仁得仁,不必伤怀。丁大哥一辈子豪爽,不是拘泥人。他临走的时候,肯定也让你海葬。咱们生在海边,长在海里,如今又葬在海里,也算有始有终了。”
第176章渔家傲
“当初遇上大风暴,我们的船掉出了船队,千辛万苦在暴风雨中活了下来,却发现自己孤零零飘在海上。举目四望,四周都是一样的海水,蓝得发黑,从甲板上望下去,犹如旋涡,要把人吸下去似的。”张顺叹道:“当时看不到海岸,也没有海图……说实话,就是有海图,在海上没有参照物,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那时候我每天睡觉总做梦,梦见海水倒灌进船舱,就那么一浪高过一浪的势头压过来,和白天看到的一样。等死的滋味儿不好受啊,一船的人都指着我活命!丁洋大哥把身家托付给我……后来倒在甲板上,突然想起先生教我的观星之术,可恨当时学的浅,可也依旧凭着北极星,一路向北,找到陆地靠岸。靠岸之后,才发现船一直飘到了暹罗。暹罗乃大明属国,对大明一向亲善,在那儿补充淡水,修整船只,过了两年,才回到中土。难啊!”
柳娘斟酒,沉浸在思绪中的张顺却马上反应过来,接过酒壶,给两人都满上。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再难也熬过来了,如今不正是享福的时候吗?你在暹罗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吧。随手卖了也能在岸上置办一份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