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房走去。
此时正是九月天,秋高气爽。北方的秋季不同于南方,很是肃杀,秋风一吹,便是遍地金黄。虽有专人清道,终究难以一扫而尽。悦来和泗水踏在落叶上,沙沙的声响在清晨的薄雾里有规律地起伏。平静的气氛令人抛却忧愁,泗水不禁沉溺其中。
“泗水。”悦来不识趣地出声道,“你不想看看这千挑万选的苹果长什么样吗?”
“有什么好看,两只苹果罢了。何况还有封条,不能擅动。”
悦来抿嘴笑道:“这封纸不过是个摆设,能揭开的,因为这不是吃的。”说着他就打开了果盒盖子。
“啊!”泗水被悦来的叫声一吓,忙问:“怎么了?”
“这果子不对劲!怎么都是烂的?”
“烂的?!”泗水凑过去看,果然是两个烂苹果!
“老东西没理由害我们……”悦来抚着额头道。
“潘延德!”两人忽然异口同声。
泗水皱着眉道:“这两个果子是辛公公负责挑选的,潘延德使出这招调包计,有意陷害辛公公。”
“娘的!姓潘的真他妈不是东西!”
“现在不是骂他的时候。辛公公吩咐了我们早膳前送到敬事房,要是耽误了可就糟了。”
两人各自想了一下,悦来开口道:“要不你先把盒子送去,我赶回去挑两个好果子再换回来。奉迎礼筹备物品很多,一样样查验想来需要花些时间。在我赶回来之前,你尽量拖延时间……”
“这样的话,还是换一换比较合适。我不如你滑头,你去应付梁大总管,我回去一趟。”
“你身子这么弱,跑得快吗?”
“你小瞧我?”
“……那好吧。一路小心。”
泗水点了点头便转身跑了起来。悦来迟疑了一下,向前走去。
自从大总管吴良辅被太皇太后下旨殉葬顺治帝,梁九功这个小人物便渐渐抬头,凭着生就的一脸忠厚相和那弥勒佛般的笑容,他攀到了今天的地位。这次康熙的大婚全权交由他去筹办,这差使虽美且肥,却也是重担压肩,怎会轻松?战战兢兢安排过来,从纳彩礼到大征礼,费了他多少心力!这最隆重繁杂的奉迎礼就在眼前,后头还跟着朝见、庆贺颁诏、筵宴等等等等。每念及此,生性谨慎的梁九功的心便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捏了捏眉头,梁九功继续打量着面前装有金银小如意和米谷的宝瓶,耳中听到了传报:“司礼监果房!平安祥乐捧果送至!待验!”
“唔……来得倒早。”梁九功抬头瞧了下来人,又低头道:“拿过来放这儿,你那是要件,我马上就给验了。”
悦来嘴上应着声,心里直犯嘀咕:“竟然还通报送验的东西!这样就混不过去了……他倒嫌来得早了,早知道就走慢点,等等泗水……”眼看梁九功放下了手中如意,正要伸手去揭果盒上的封条,悦来心里一急,不自然地走了上去,躬身道:“公公这几日辛苦了,小的是果房贾悦来,特代师父向公公您问个吉祥。”悦来盘算着一般人听到这话必定要问他师父是谁,正好借此拖延时间。不料梁九功满肚惴惴,耳里除了皇帝大婚之事,其他一概听而不闻。他只是机械化地“嗯”了一声,然后手脚麻利地除去了封条。悦来不禁额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