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早之前?”门后,姑姑抱着双手直勾勾看向尹天成,又问:“多早之前的事,你跟那个向先生,怎么认识的?”
尹天成趿着拖鞋,路上遇见抱着干净衣服的阿姨,说:“麻烦要人一会给我送点牛奶上来,蛋糕不要了,路上才刚刚吃过。”
姑姑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梯,进房间的时候,她顺手带上了房门,门锁“咔”的一声响。
尹天成走去书桌,将课本和试卷一一拿出来,粉色的笔盒外面画着只大眼睛的狗,她从里面拿出只水笔,在卷首写下自己的名字。
姑姑说:“给我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我就怀疑了,我不是没见过那孩子,什么时候有这么甜的喉咙了。查通话记录很难吗,随便什么营业厅就做得到。”
数学的第一道大题永远是填空,前几个只用眼睛刮过就会做,越往后则越复杂,绕过几个弯后,还需要用合适方法算上几次。
“聊了好几个月了,起初是他主动比较多对吧,最近怎么渐渐变了,你给他打得比较多,他对你好像不如一开始那么热衷了。”
草稿纸上已经工工整整做了半页的运算,姑姑不满地敲敲桌子,然后将纸从她身前抽出来。笔尖刺破白纸,在实木桌上留下墨水的痕迹。
尹天成这才不得不看她,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房间外有人敲门,姑姑起身去接过来,搁到她桌上的时候重重一摔,牛奶顺着杯口溅出来,尹天成被浇得眼睛一闭,许久,叹气:“你够了。”
姑姑坐到身边,抓了抓头,说:“我跟你说过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她有过一次失败的恋情,订婚前一晚,她在宾馆混乱的床上找到自己的未婚夫。争吵和打闹无可避免,她很不客气地各甩了奸`夫淫`妇一耳光。
婚约取消,她气愤难平的将事情摆上台面,祥林嫂似的诉苦确实换来男方颜面扫地的一天,她却也被看热闹的好事之徒丢下冷眼和奚落。
而周围恶意的中伤四起,她被形容成一个毫无魅力又冷感无趣的女人,仍旧是男权至上的社会,一步走错便是整个圈子的背离。
听过无数次的故事,起初的怜悯与体恤都成了地上扬起的尘。
尹天成就这么垂着眼睛看她一次次重复,然后略显恶毒的想,或许每一个人,每一次失败,其实都自有它的道理。
姑姑说:“我查过那个人的资料,你怎么可以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尹天成说:“我不管他是谁,有什么样的过去,我只知道我喜欢。”
“不,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不喜欢。”姑姑说:“你只是和我怄气,你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我没有。”
“我们以前很好的,是我做错了事……”她低着头,抠着已经毁了的草稿纸,说:“你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
月亮爬上来的时候,云才明显。书上说,每一朵乌云都镶金边,尹天成眯起眼睛往上看,却只有浓墨与皎洁。
杨思语的生日如期而至,姑姑陪她一同道贺,礼物送到杨氏夫妇的手里,笑成两朵花地留她们参与派对。
烧烤在花园里举行,同学们聚到一起,饶有兴致地看师傅往全羊身上刷油。唯独李丹一个人坐,安静地摆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