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戏服行头一起递过去,手撑在墙上换鞋子,说:“蛋糕。”
做工考究的墙纸,绣着大朵立体的玫瑰,香槟底色经过手长年累月的摩擦,留下一串黑黢黢的印记。小的时候低一些,大了之后自然就高一点。
姑姑抱着手,站直在她面前,问:“晚上到底哪去了,司机开到学校说接不到人,杨家那小丫头也讲不清爽你去向,把我急得团团转,电话刚刚打到警察局!”
尹天成边走去客厅,边脱书包,懒洋洋道:“你不是不让我和思语玩吗?汇演结束之后,我坐朋友顺风车回来的。”
姑姑追着问:“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我给她打电话!这都已经几点了,你也不看看表,人家杨思语半个钟头前就回来了!”
尹天成说:“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半个钟头也算晚?我卸妆换衣服的时间都不止这么点,你嫌晚,跟学校跟老师说去,谁要他们就这么安排的。”
尹天成字字句句听似在理又无理,姑姑觉得自己就像是天桥上端碗乞讨的叫花子,她就是那个放一块两块还充大方的爷。
蜂蜜蛋糕已经端过来,阿姨撞上争吵想偷偷钻进电梯里上楼,尹天成看见了摆手自己接过来,问:“小棠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阿姨一双眼睛看后面一副俨然主人相的姑姑,字斟句酌道:“小棠那个人,手脚很不利索的,怎么教也教不会,我们老早就不打算用她的。”
尹天成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要那阿姨先下去,皱眉过来看向她姑姑,质问:“你为什么总要赶跑我的人?”
“你的人?”姑姑上来拽过她胳膊,说:“你也不害臊,她什么时候是你的人?是我开的她,怎么了,我就是看她不爽快。”
尹天成按捺着:“我懒得跟你吵。”咚咚咚往楼上走,姑姑追在她身后,仍旧喋喋:“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很乖很听话。”
她忽然一梗,嗓音暗哑:“从来不会这么晚才回来,也不会跟我顶嘴。我只是关心你,你爸爸妈妈都不在,就只有我对你好了。”
屋外像是起了风,原本朗朗明月也藏到厚重云层里。好天气永远不会持续太久,尹天成自走廊的窗户往外看,这一夜不知又要落下多少叶。
房间门还没关牢,就被门外的女人重新推开来,她说:“好好好,我不再骂你了,你让我看看你的腿,上次被狗挠的地方还留印子没。”
尹天成被推到沙发上,蜂蜜蛋糕滚上龟背竹花纹的布坐垫。女人捏着她脚踝,把她腿抬起来,一只手摩挲在她小腿后侧的皮肤上。
尹天成就这么看着她,视线顺着她手指挪移到自己雪白的皮肤上。对方也看过来的时候,她用力这么狠狠一踹,姑姑就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她随后一个人把所有的蛋糕都吃了下去。
深夜给人打电话,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幸亏对面是远隔重洋,恰逢白天的异国他乡。接听的又是爸爸助理,跟她说先生正在会议中。
尹天成淡淡问:“他除了开会,还有其他时间吗?”
“例行的,中午要和各部门同仁一道用餐,下午还有来宾要接待。今天的行程比较满,但我可以提醒他在下班路上给你回一个电话。”
话说很多的目的是要人知难而退,尹天成最终说:“不必了,让他忙吧。”
助理说:“真的谢谢理解,不过我还是会提醒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