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掀了掀眼皮,一张朱红薄唇冷冷道:“自从咱们府上惹了那个贱/人,就没什么顺心事。要说桓哥儿少时在军中,我是有担心但也没见他有过什么事,哪像这次?你看看,趟在那无知无觉的,像什么样子?我这做母亲的,如何能保重身体?就怕是如今这模样也与那贱/人有关系!”
话说到后来,已是气急起来。胸前剧烈耸动,手指频频按压额际。戴氏赶紧拍着后背顺气,“母亲莫气,若真是跟那赵灵运脱不了关系,父亲和侯爷他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哼!”华荣夫人挥开戴氏的手,一脸不屑,“那贱人,如今的日子怕不好过。要说当日还有几分能耐,进得了宫当什么女官,只恨黛玥那丫头不经事,没淹死了她。”
黛氏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要说这华荣夫人执掌中馈管理后院,是个见惯大风大浪的女子了,又是出身辅国将军府,不知比上京多少后宅女子来得厉害。曾经戴氏对她也是恭顺有加敬佩有余,只是她为人过于刚愎自用,又多有偏心,这也使得戴氏对她日加不满,今日看来,为了个容桓和赵灵运,完全不负昔日的精明,简直愚笨蠢钝。
戴氏低了眉目,声音越发柔和,“母亲,赵灵运能进得了东宫,那也是她的本事。这暂且不提,总归是韩二姑娘要过门的,如今咱们这个家庭,还是不比平江侯府,小心隔墙有耳。”
“那贱/人给你吃了什么迷汤,你倒说起她的好话来了。”华荣夫人意有不满,眼睛瞪着,眉毛一挑,训斥起来。
戴氏陪着小心说话,“咱们虽然不过问爷们的事,但咱家跟那县主府大抵是两条路子的。她有几分能耐,母亲您还不知?何尝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这不惯是倚着爷们给姑娘们穿小鞋。”
说的就是惊蛰菩若寺那一桩,更是捧了华荣夫人说话——别甄在东宫不若勾得容桓神魂颠倒,韩黛玥也不至推她下水。
华荣夫人皮笑肉不笑地点破她那点心思,“瑗姐儿明年该及笄了,你这做母亲的,平日就是太宠着她了,养成那么个娇惯性子。这些时候,我看她确实要比以往好了许多,她十一叔也是为了她好,要不你看看,府里这么多姑娘,怎么也没见他对哪个管教一二。”
戴氏不说话了,华荣夫人翻了翻眼睛,拿过一边丫鬟敬献的茶,嘬了一口。
这时有婆子在外面报:“医女官来了。”
戴氏借机寻了个借口自去了,出来时与赵灵运擦身而过,她扫了眼过去。一身朴色宫女宫装,头低垂着,半侧的脸不白不黑,五官平淡显老。见主人家行礼,无不规矩,戴氏不疑有他,自己也领着一群丫鬟婆子走了。
晨雾院一应摆设照旧,屋里熏着华荣夫人喜欢的香料。花厅连接暖炕的梁下束着纱帘,上面打着璎珞,拖落到地。两边各站着两名丫鬟,衣色压身,便见着年纪都要比原先大上几岁。再往里走,暖炕上坐着华荣夫人,一边脚踏坐着个大丫鬟垂腿,另一边则站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
华荣夫人扣了扣茶碗,众人皆是低头无甚表情的模样,赵灵运也矮身下拜了万福,“奴婢见过夫人。”
“世子可是用药了?”
“回夫人,用了。”
“嗯”华荣夫人沉吟片刻,撂了茶杯,“你可得好好照顾了,照顾的好,自然也好,照顾的不好,别说你是宫里的,也是照罚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