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长歌默不作声,眼中露出极为复杂难测的光芒。元玮还在笑,山顶风大,把他身上那件血染红袍吹得直贴肌肤,飞扬如翼。他将
那颗金印与折铁一并抛下,大笑道:“我要这万里江山,他日自会去夺去抢去争,不必你来慷慨相赠!长歌,后会有期!”说完一摆手
,连同万名弓箭手一起转身离开。
赵长歌没料到元玮胜券在握,居然肯如此干净利落的放手,一时怔怔无言。怀中虚弱将死的重逢却忽然生出气力,自己翻身坐了起
来。长歌大喜过望,再凝神细看,发现他脸色如常,呼吸也平顺了,竟似完全好了一般。雪后初霁,周遭一切都美得如同幻境,而历经
生死的两人双手交握,再也不肯分开。
元玮强撑一口气走下山顶,不到半路便吐血不止。他解了重峰血咒,蛊虫反噬,已是必死之身。戚舻见状恸哭:“殿下,殿下!你
何至于此啊!”
元玮惨笑,带出更多鲜血,呛得他大咳。身子渐渐软倒,趁灵台尚有三分清明,从怀中取出一个被他心口热血浸透了的布袋子,对
住戚舻断断续续地说出:“等他登基,就把戚氏麦种~送给他,只可给他,断不能给~~别人!还有,不要~~让他~知道我的事,他
希望我~~活着,你一定要~替我~替我瞒下去~~瞒下去~~”
头顶之上,忽有阳光突出云层照射人间,一片光晕中元玮张开双臂,闭目微笑。母妃,小玮回来了!他手中布袋缓缓落在地上,白
雪皑皑中,那些饮过鲜血的小麦种子颗颗色如玛瑙,艳丽的惊心动魄。
凤凰山归来,不但赵月又哭了个一塌糊涂,连雅寄生都当众微红了双眼,再不催促重峰归国。天命教忽然在济宁周围消声灭迹,不
见有所异动。赵月苦苦追查,这才得知教宗下令,命所有信众弟子隐秘藏匿,暂时不要现身。
越重峰歇了两日,身体已然痊愈,却被赵长歌逼着每天静养吃药,把个活蹦乱跳的西越皇帝憋得只好偷偷逃出魔爪,找地方散心,
于是每日济宁城中便要一再上演猫捉老鼠的好戏。猫,武功高强,智慧超群,自然是无往而不利。鼠却是有恃无恐,逃得了就逃,逃不
了便耍赖,反正死活不肯再吃那些大补特补的药丸。赵月这混蛋,补气就补气呗,干嘛自作聪明的在里头多加几味药材,补得他都快炸
了,偏他面嫩不好意思对赵长歌说实话,只得天天背着人用雪水降温,真真要命啊!逃吧,快逃,长歌又追来了!
伯尧坐在马车里不住回望济宁,城头上有两人正在追逐嬉戏,渐渐的去远,这眼泪儿忍不住便如珠般滚落。仲曦劝道:“他是何等
模样的人物,你与秦王弄的那些手脚怎能瞒得过他。他不杀你,只叫咱们回大戎,已是念及了旧情。哥哥,知趣吧,不可一再自误!”
虽然明知弟弟所说确是实情,只是这情并不由人要收便收想放即放,伯尧顿时哭得加倍厉害了。仲曦见他这样伤心,自己鼻子一酸
也几乎流泪。赵长歌不但是冰山,还是铁板一块,除了搁在他心尖子上的那一人,岂容他人肖想。他伸臂搂住自己的双生哥哥,细语温
柔地带他一步步远离中原。
济宁无事,绍帝却于半月前在风雨飘摇中驾崩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