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早早去颜家拜访。颜鸾的九弟颜翊酷似颜鸾,倒是慷慨,随傅云树怎么摆弄,不厌其烦地做出各种姿势,尤其是一个射箭的姿势整整摆了好几天,比打战还累。当然颜翊也不亏,为自家姊妹狠狠敲诈了好几副仕女图。
这幅骑射云平图将颜鸾的神貌描得栩栩如生,颜翊看得咂舌,兄长颜王也赞叹不已。
傅云树非常满意。
御书房里,迟衡支着下巴抚摩着画纸,沉默半晌道:“似乎不太像。”
傅云树一愣,心说自己如此用心,连颜家人都夸很像,莫非颜翊是客套话。不过迟衡陷入冥思,傅云树没法追问。回去之后就问颜翊哪里不像,颜翊挠着头说:“很像了。非要说毛病的话,六哥的眼角有点挑,你画得温顺了点。”
傅云树二话没说把画撕了。
颜翊救之不及,跌足:“撕了干什么,太可惜了,留着给我也好啊,啧啧,难得你这么认真啊!”
“不认真怎么行?我哥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把皇帝和六哥的那点儿事都快说烂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傅云树铺开纸,“颜翊,你印象最深的六哥是什么样的?”
颜翊笑了:“小时候,大哥拿来一个瓶子,瓶口一滴水滴下来,六哥一箭过去分毫无差——太绝了。”
傅云树费了三四天功夫,画完后呈上去。
这一次,比上次还惟妙惟肖,尤其是眼睛传神至极。
想不到迟衡锁紧了双眉,凝思了半晌:“总觉得不是特别像,云树,你以前见过朗将,是吗?”
不止见过,还见过许多次,对那一身红衣记忆犹新,傅云树只是想不到今日会一次次地记起,越想记起反而越模糊。
这次回到家,他郁闷地岔起双手,恼火地跟傅文星说:“哥,你说哪里不像?连纪丞相都说很像啊,你看这眉眼,这衣服,跟实际有什么两样?我说,皇帝该不会想让我给他一个大活人吧?”
傅文星安抚道:“皇帝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再想想,我给你磨墨。”
傅云树彻底死磕上了,前前后后画了七副画,连年都没过安省,但是还是没用。与前面那些倍得赞赏的画不同,迟衡总说不像,却说不出哪里不像。傅云树最后连颜王的外甥都找出来了,都说外甥像舅,这个外甥才十九岁,着起红衣来,眼睛一挑一勾,还真是像得浑然天成,虽说气势差远了——不过,十九岁的颜鸾也没有显露出霸气啊,风华正茂的颜鸾也很好!
傅云树抱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呈上去。
这一次,迟衡下意识地凝视画中人的脸颊,喃喃:“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傅云树差点破口大骂,被傅文星死死地捂住了嘴巴,二人扭成一团,傅文星把弟弟的全身都搂住了。而一旁的迟衡全然没有察觉,只是怔怔地看着画,仿佛在找寻着不对劲的地方。
回到傅府。
傅云树彻底颓了,对兄长嚷嚷道:“亏你受得了这么难缠的人,简直啊,鸡蛋里挑骨头!全京城,谁能比我画得还好!”
以前,傅文星还劝说是真的不太像,但这一次,凭心说的确很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