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认命算了
顾沂任凭两个女人捶打,不知道怎么的,他是从来不落泪的人,但是他突然蹲下来就开始哭,先是无声地流泪,到后面开始嚎啕大哭。
他捧着脸,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他有点忘了自己这么一路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起先他只是想给姜家一个下马威,姜如意从来没有给他一个正眼,如果不是因为她瘸了一条腿,姜家的女儿能便宜到他头上?
他就是捡人挑剩下的,他只是不想把这口气咽下去,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而已。他不一定会纳妾的,他说说而已,吓唬吓唬姜家,只是让姜如意过门的时候,能先夹着尾巴熬三年。
他有什么错?
如果姜家不退婚,不当众那样羞辱他,之后的事儿就都不会发生了。
他从来就是个孝子,他一直认为自己走的这条路没错。
为了老娘能过上好日子嘛,他要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他要当大官,让娘跟前跟后都围着一圈人,让那群官太太围着娘转。
他一下没了目标,他不知道自己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过去午夜梦回,看见那些他害过的人,看见王家死掉的那个小孙子,他要人钱财,还要取人性命。多少个日夜那些冤魂在他的床前徘徊不散,要取他的狗命。
但是他只要想到自己还是个孝子,他做着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接着睡。
谁都不是圣人,孔子还要追求名利呢,他有什么错?
只是他天生贱命而已,没有一个好爹,没有一个显赫的出生。
他哭着哭着渐渐平息下来,看着面前两个鬼一样的女人,尤其是他的女人,下盘又圆又撞,上身的松松垮垮,二十岁不到的人,脸就已经往下垂了。
他记起来这门亲事是娘给他定下来的,女人也是他娘给挑选的。
他想起来自己这条命也是娘给的,要不是她给了他这么一个不堪的贫苦出生,他何以用这种非人手段,去谋取那些公子哥儿唾手可得的机会?
钱昱,钱三爷,他有什么本事坐在那儿称爷?他有什么本事号令几万人的大军?
科举是什么?凭什么他要童声试会试乡试殿试?而那些京城里出生的生来就自带品级的子弟,就能入京师学堂免去了童生试和会试,直接乡试?
如果他生来就有德高望重的老师教导,不用担心送的礼金不过而被老师扫地出门,他也能摇着扇子,风轻云淡地斥责那些不折手段谋取功名的下贱之人。
他没得选。
他娘把他生得如此卑贱,把他教得如此的自私残忍。
顾沂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渍一点一点擦干净,站直身子,看见妹妹胸前缠了一个襁褓。
他走上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个笑让小顾氏后背发凉。
他说:“什么时候生的?男孩女孩?”
小顾氏说:“女孩。”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仇三的坟就在老太太旁边,两个人有个伴儿,立个牌子不至于太凄凉,也免得过路的人瞧不见,到时候在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