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的后脑勺就知道,她另一面长得是一双什么模样的眼珠子。
那种眼珠子是不会正儿八经瞧人的,它们永远都飞在天上,她只用下巴跟你说话。
地位的改变能把整个人改得面目全非,此时此刻的秋萍终于大佛一般,慢慢挪动了脑袋,扭过身子瞥了眼姜如意,然后扯出帕子捂住鼻子,飞快地往后退了几步,像是那里站的不是人,是个染了一身脏病的牲口。
姜如意娓娓道来地喊了一声:“秋萍。”
她一愣,眼珠子刺出来的目光成了最尖锐的刀子,然后一耳刮子往她脸上抽下去,这会儿她又不嫌弃人身上脏了。
不过这一巴掌没能打到姜如意脸上,她这些天山路可不是白爬的,她的胳膊烧烂了一只,但是把力气给烧出来了,她的手能当成脚用。毕竟如果在泥水翻滚的山坡上,她要是不牢牢地抓住半山腰上的树根,石快儿,她就不能站在这儿和秋萍对峙了。
她揪着秋萍的小细胳膊,猛地往外一扔,仰着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回去告诉你主子,姜如意回来了。”
秋萍看见她滑落下来的袖子下头没长肉的地方,露出粉嫩狰狞的皮下,胃里一阵恶心,她没理会姜如意,虽然她早就认出了她,但还是把头扭回来,瞪一眼傻钉在原地的门房:“吃干饭的东西!”
门房手里杵着的木棍有了作用,本来是用来打野狗的,方圆几里只有姜家还有银子开荤,到了饭点儿,荤腥味从灶屋一直飘到墙外,招来一群老乞丐,还招来一群眼睛冒着绿光瘦成狼的野狗。
手里的木棍就是用来那些惦记着院子里吃食的畜牲的。
门房毫不留情地砸在姜如意身上,头上,他嘴上喃喃念着:“谁都不好过,你讨饭去别家去,别为难我个做奴才的。”
秋萍倚在门口看笑话,看了半天嫌弃门房打得不够过瘾,扯着喉咙骂:“没给你饭吃呢?力气都让狗吃了去?”边说着,三两步跨过来,夺过门房手里的棍子,朝姜如意躬起来捂住的小腹砸了过去。
姜如意抬起头瞪着她,瞪得她一个哆嗦,腿肚子软了差点就扑在地上下跪了。
她狞笑一声,不打了,该用棍子直接捅人,姜如意躲了几下,秋萍气急败坏地扭头骂门房:“要不要让人给你搬过来张小凳,看着你姐姐被人欺负?”
门房赶紧跑过来,犹豫了一会儿,把姜如意给反扭住,嘴里赔着不是:“让你去别家要饭了。”怎么偏就碰上这么个黑面煞星,算你到了八辈子霉了,你要是被打死了可不干我事,到底了底下就找这个母夜叉填命。
姜如意抬脚踹秋萍,这些天不仅让她白长了一身没用的力气,也让她学会把自己的脸皮踩到脚底下,她泼起来连路边那些野狗都得让路。
不然她这么个小娘儿们,早就让那些四处逃窜的流民给扒了裤子睡荤觉了。
她的爪子,牙口,腿,哪个不是厉害的。
不过她忘了自己是个瘸子,一只腿踢过去的时候,另一只腿没了气力,一下就垮了。
秋萍得意地笑,嘴咧到耳朵根儿,过年收到红包都没见她这么开心过,她来回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