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都要上报念学的情况。他们旷课若叫学士报去先皇跟前就不好看了,尤其是康王,已被报过好几次。先皇曾说过再报一次康王这学也不必念,就去函谷关外头守一辈子作罢。别提那会儿还带着齐昱、齐政,更兼有带坏弟弟的错处,故康王可算开始急了,几乎想回王府叫人来撬门,齐昱和齐政刚到可以开始胡闹的年纪,从前还没缺过课,此时也颇为担心,却没甚主意。
齐昱记得,那时候跟在康王身边儿的一个清贵公子踱了步出来。那公子年纪同康王差不多大,平日里很少言语,样貌棱角挺出挑,那时脸色如惯常般不见笑意或担忧,只很肃穆萧然,宛若个垂幕帝侧的谋士,严正道:“康王爷若只是怕晨学点名应不上,又何须急着进监去?叫学士没法子点名不就成了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康王一如落水获了浮木,抓着那公子胳膊大笑:“熙之!果真还是你有法子!”
原来那神色谨然的公子,便是温家次子温熙之。
虽世上排第二的从来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但这教条落在温熙之身上可不作数。
温熙之上头有个哥哥温旭之,温旭之在戍边军为军检督事,此时正随戍边军赵黎与他父亲温久龄一道从殊狼国回来,和谈军政上功勋道道,名字一出威震三军;他下头便是温家老幺小呆子温彦之,新近治水有功满朝眼红,今日一旦上朝,铁定是百官都恨不能揪上个关系奉承一番。
反观温熙之自己,自两年前齐昱登基,他在九府提督任上逢了手下监官错算税银的漏子,自请贬官去遥领了边境昌、贺二州刺史,平日不出声不出气又天高皇帝远,状似被两兄弟的风头比了下去,然齐昱能在御案上见着的各地银粮统录中,昌、贺二州的岁贡税赋却是一年更胜一年地蓬勃起来,足见此人不仅是有少年时的急智,更能有治地善民的大修为。
在齐昱印象中,少时在国子监里、康王身边,直至入班为臣进了大理寺、九府国库,温熙之从未出过差错,也从未搏过什么头筹,永远如暗水悠流,总不喜不怒不卑不亢,从来游刃有余,朝中十年沉浮里,遇事能退则退,退不过即绕,绕不过实在要冲突,温熙之却也绝不会是败落的那一方。
好似一块铁丝扎就的棉花,不攀缘不拒人,瞧着软糯,然一腿踏进去才知其厉害。
齐昱静着心去搁了文书翻开折子,里头工工整整的颜楷写了老三样大事,军政、民耕、官律道道分明,看得他沉了眉眼叹出口气。
一只手臂从后头搭住他脖子,是温彦之穿戴好了起身走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抬另手揉眼睛问:“大清早的,你叹什么?”
齐昱拉着他手臂笑了声,只将那温熙之拜请早朝的文书搁在他手心里。
温彦之迷迷糊糊拿过来一看,瞌睡瞬间清醒:“二二二哥回京了?!”
心中担忧推己及人,齐昱十分宽慰,咂舌道:“瞧瞧你这出息。”
温彦之:“……”
方才你不也唉声叹气。
——等等……二哥回来……?
温彦之忽而一凛,逮着齐昱龙袍后颈猛地一扯:“不好!你这儿有无我治水的折子,快快快拿给我瞧瞧。”
齐昱被这一扯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