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拿去赌钱!你这无赖,活该被乱棍打死算事!”
晓梧哥不敢同他争口舌,悻悻迎入屋里去看贵客,倒是他弟弟受了孙虎子这衣裳过意不去,当即脱下来还了:“别怪我哥了,这袄子你穿好……我不冷。”
说罢他当先推了黑柴门走出了园子,孙虎子对着晓梧哥冷哼一声,也跟着走了。
乡正一家忙得不可开交,烧上热水取册子,一会儿一本好不热闹,呵呵笑着给齐昱等人奉了茶。
温彦之坐在竹椅上心里是紧张,手里捏着自己画出的图纸,几乎要在大冬日握出一手的汗来。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紧张甚么——也许只是要面见一个先自己一步的人,作为后来者,有一线敬畏之心;也许是怕自己图造画的太复杂,对方不见得能懂。或然两者都有,或然两者皆无。
乡正老婆、儿媳将茶水放在他和齐昱中间的木桌上,笑道:“村野粗茶,不见得和官爷口味,待凉了稍微解解渴便是,望官爷莫要嫌弃。”
温彦之点头谢过了,又把图纸展开来看,看了又合上。
齐昱瞧得都累,笑道:“咱们温员外斥责工部的折腾劲都哪儿去了,不过是见个坊间高人,瞧你那模样。”
沈游方笑道:“想来一山自有一山高,此人与温员外不定能棋逢对手呢,到时候朝廷怕要有两个治水能人。”
龚致远一边翻册子一边抬头补了句:“治水能人越多越好呢,不发水,我们户部也能轻松些,没的天天熬更守夜。”
李庚年从乡正奉上的果盘里挑了个干核桃吃,瞧着龚致远道:“刘侍郎,龚主事算账好快,乡正都要拿不过来了,不如让人一齐端来作数,不然一趟趟地,得累死。”
齐昱正要说话,外面孙虎子先跑进来,撩开帘子笑道:“几位官爷,人带来了。”
褐衣男子跟在他后头,打帘走进来,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厅内忽然哐啷一声。
齐昱只闻手边茶盏落地尽碎,扭头,只见温彦之已经猛地站了起来,原本木然的脸上,神情就像是见了鬼,或着了魔,握着图纸的手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
齐昱顿时厉了眉目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只见立在孙虎子后头的男子,穿着单薄的褐色衣裳,袖口领口几乎都有磨白,可那人站在那处,竟如一株落在空谷中的树,一身褴褛清瘦掩不住书卷华气。
此时这人也正望向温彦之,清淩的眉目间,震惊之色像是崩落的霜雪,薄唇轻启,出声如泉鸣。
“……彦之?”
第64章【你怎会在此处】
不大的厅内有一瞬的寂静,众人看着这惊诧的一幕,都不知作何是好。乡正老婆惊慌地奔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子,告慰声中,温彦之懵然立着,目光锁在孙虎子后头,一动不动。
齐昱目含深意道:“你们认识?”
而温彦之此刻只觉全身血液倒凉,双足像是被老铅灌了底,动都动不得,心惊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龚致远看见了褐衣男子,先从一堆账本里跳出来:“方侍郎!你怎会在此处!”他惊喜地向齐昱道:“刘侍郎,这就是从前的工部侍郎方知桐啊!”
——方、知、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