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笙离开去买水的时间里,他居然没有把身上的水擦一擦。王笙无奈,只好站在一直低着脑袋灵魂游离的施乐平面前,拿过他脖子上的毛巾,仔仔细细地将他头上身上湿的地方全都擦过一遍,耐心地简直不像平时得他,但施乐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否则他还会笑着调侃他两句。
王笙拿着擦过水的毛巾坐在了施乐平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不远处急诊室里医生拉下的蓝色幕帘,各种人影在里面活动,他们在为邢衍接骨,顺便处理他身上的其他伤口。
窗外的天空沉沉如黑夜,暗得可怕,走廊的灯都打开了,照得地上也是阴惨惨的,好像地板缝里随时会有幽森的鬼魅飘出来,空气里都是医院独有的消□□水的味道。王笙开始回忆起来,当年出车祸好像住的也是同一家医院,不知道这里的医生和护士还有没有记得他的。出生入死的人来往那么多,大概不记得了吧,毕竟出院后他也从来没回来复查过,实是一个不听话的病人。
他记得后面有个湖,秋天会有候鸟稍作停留,吃饱喝足后再悄然飞走,乌拉拉的一大片,穿过那片灰色的天空。
他将手掌向下平铺在大腿上,食指和拇指无意义地揉搓着,烟瘾犯了,但这里是医院,他也不想把施乐平一个人抛在这张长椅上。
王笙偷偷瞧了他一眼,觉得他好像没发现,可能也早就忘了曾经来过。他一直盯着那块蓝色的幕帘不说话,直到幕帘拉开,医生走出来跟他说没有问题了,王笙才见到他松了一口气,一颗心也总算落地。
他们将熟睡的邢衍转移到了一间普通病房,医生说他劳累过度,在给他打营养针,不要担心。施乐平坐在病床旁,温柔地看了一会儿,才转过来头,第一次察觉王笙在旁边一般,跟他苦笑道:“你说他傻不傻?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去见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
王笙深呼吸了一下,轻声地说:“是很傻,也不知道这傻气遗传谁的。”
施乐平轻轻叹道:“不,我看我们家也就他一个这么傻了。”他将手指放在邢衍的额前拨开了他的头发,青肿的大包已经被护士贴上了绷带,他熟睡着,就像梦里没有烦忧。
“你说他们到底都说了什么?”王笙问他。
施乐平摇了摇头,没说话,他好像也不关心,心里只在盘算着如何把邢衍弄回欧洲去。
要去一趟领事馆,还要联系一下当地的警察,他的母亲,虽然不大乐意,但需要她出面说明邢衍的情况,还得从她那里要来一大堆能够证明身份的资料。像是出生证、入学成绩单、医疗卡,任何能说明他在德国出生成长的书面证据。
他已经跟父亲说好,在那边找了心理医生和医疗团队,也物色了一家优秀的疗养院,在奥地利境内阿尔卑斯山海拔比较高的地方,风景很好,对他的病一定有帮助。
等邢衍醒来,他还要告诉他:爱不到的人就算了吧,谁的人生没有一点遗憾呢。
王笙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外面天色依然阴沉,可喜的是,雨已经停了。他站在三楼窗口处,找寻一个吸烟的好去处。有人突然走到了他身后,王笙转过身来,原来是施乐平,害他吓了一跳。
“怎么?你不在里面呆着了?”施乐平的脸带有疲惫之色,想必自己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已经几天都没一个好觉睡了。
施乐平走到了他身边,问他要不要下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