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所有组织好的语言一并堵死了,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施乐平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他说:“还愣着干什么?走啦。”
王笙问去哪里,他不大乐意地说:“虽然我不想见到我妈,去看一下很多年不见的弟弟也好,也不知道他和我长得像不像。”
王笙听了,也拍拍屁股上的草站了起来,对他说:“那就走吧,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的天才老弟,看他的手指有没有比常人多出一根来。”
“什么话,手指多出一根还怎么弹琴?”
见施乐平有点怒了,王笙赶紧描补道:“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这么说你的小老弟。”他从后面推着施乐平前进,一边说:“走快点走快点,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正走着,班上的另一名同学把王笙给叫走了,说是施密特教授找他有事,王笙一路抱怨着跟那个人走了,只剩下施乐平一个人,接下来他要一个人面对最陌生的两个家人。王笙在的时候还能拉他来壮胆,现在就他一个人了,迈出去的脚步也显得无比的沉重。
见面的时候该怎么称呼她?还是叫一声妈,尽管她很多年都不在意你。或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以表示你的愤怒和抗议?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原谅她吧。
绝不!绝不!
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儿子,她也是你的母亲,这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他就这么满怀心事,一路低着头,沿着走廊来到了父亲的音乐室门口。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地看着墙壁。
墙壁有什么好看的。他这么一想,心里蓦然一跳。少年转过来看向他,眼神空无一物,并没有认出他是谁。
“阿……阿衍?”施乐平不确定地叫道。
被他叫做“阿衍”的男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音乐室的争吵声停了下来,就在此时,施乐平听到了两声抽泣。多熟悉的片段,在他仍懵懂的儿童时代,这样的戏码在家里每天上演着,直到这对夫妇离婚。施乐平一点也不想看到那女人的脸,光听到那两声虚伪的哭声就让他作呕。你听,果然,父亲又妥协了。潇潇站在音乐室里,看着面前的两人把她当做筹码来谈判,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无法决定命运的人还有走廊上这一位,他的表情像是在说:无所谓,怎样都好。
施乐平顿时生出无法遏制的怒火,不止是对他十几年没见过面的母亲,更是对他那软弱无能的父亲。他一把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指着潇潇冲自己的父亲大声地吼道:“爸!你就这么同意了?你问过她的意见没有?”
“我和你父亲在说话,谁让你进来的。”那双美丽的眼睛,鲜红的嘴唇,吐露出的语言却处处透着冰冷,这就是她对十多年来一直无视的儿子说的第一句话。
施乐平自嘲地笑了,多么庆幸,没让你青眼有加。他没有看她,而是继续对自己的父亲说:“潇潇还小,现在不应该让她过早地接触这些,再等几年吧,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