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何其挂了电话,在床上发出一声哀嚎,大声地说不想加班啊啊啊啊啊,然后翻过身把脸重重地砸在枕头里,像死尸一样躺着。
邢衍说他明天也要上班,他们做体力活的好像没有“加班”这个说法,招之即来挥之则去,一个月里永远在上班。
何其说你才上几天班,就随意抱怨,社会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好好加油吧后生仔。
听着他故作老成的语气,还有明显偷师自房东先生蹩脚的粤语,邢衍一边站在小厨房里一边忍俊不禁。何其说,我要眯一会儿眼,你晚饭做好了记得叫我。听见邢衍答了一声,他趴在床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48章chapter48
天黑了,雨也停了,天气预报从来都是不作数的。
晚饭过后,何其站在雨后湿润的天台上,背倚着栏杆,抬头望着天空。
天边有朦胧的圆月,躲藏在乌云背后,整个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凉风袭来,冷森森的,让人不禁想到“月黑风高杀人夜”这句老话。
邢衍在屋里扫水,他对这类型的家务活显然已经习惯了,再也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见到屋子里小溪一样横流的水迹感到惊讶。
何其将一张椅子搬来,他没心情看公路上仍然川流不息的灯海,而是将目光放在屋里的邢衍身上,眼神明显在发呆,邢衍自己也说不上他是不是在看他,或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当他停下来,将目光放在何其表情空洞的脸上,终于能确定那双眼睛确实不是看着他,而是跨越他,放在了无穷远处,邢衍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心里感到莫名的难过,比下午妞妞离开的时候尤甚。
何其此时在想些什么?下午的时候他做了什么梦?
毫无疑问,今天是糟糕的一天,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
邢衍多么希望,何其能将困扰他的情绪对他倾吐。两个人要是能做到真正的坦诚相待,该有多好。
对何其的担忧盖过了与楼下母女的分别时的伤心。妞妞的离去固然叫他不舍,但何其的表情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心疼。这大概是爱着的人与他人在心中的差别,尽管被爱的一方对此一无所知。
他洗了衣服,扫完地,吃完饭后的碗筷和桌子都收拾好了。从明天起,在这座城市里,他们只剩下彼此了。何其说,他是一座孤岛,邢衍则是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幽灵船,晃晃悠悠的随着灯光的海洋漂流到这里搁浅,缘份真是妙不可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邢衍没见过的表情。
邢衍手里拿着开叉的扫把,正要走出屋子。
月出来了,阴惨惨地照在他身上,地上湿漉漉的,都是没来得及干的水坑。听说明天还要下雨,今年的台风来得比往年少,大概是何其也不太明白的厄尔尼诺现象的后续影响。去年的冬天,这座铁皮屋冷得像一座大型冰窖,他买了点炭想烧来取暖,可又害怕一氧化碳中毒。那个时候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来这么一篇新闻,某旅馆有人烧炭自杀,或是殉情或是活得不耐烦。屋子里放上一个燃烧的暖炉,在睡梦里无知无觉地死去。他真害怕,把买回来的炭在大冬天北风呼啸的晚上,一个人裹着厚厚的衣服在楼顶上烧烤,吃完了就裹着棉被睡觉。床是冷的,被子是冷的,墙是冷的,屋顶是冷的,手脚怎么捂都暖不起来。他爸打电话来,问他新年要不要回家,说起他和继母带着妹妹去三亚旅游,说到那里白净的沙